舒綠悄悄拉了拉展眉的衣袖。兩人有些不甘心腸問了一聲“二伯母好”,就冇了下文。要不是為了所謂的保全禮數,他們還懶得開這個口呢。
二夫人身後的一個三十出頭的婆子,也塗著一臉胭脂的,對著展眉橫眉痛斥:“你這小子前些日子打傷了好些個住在院子裡的親戚,不但不改過,昨兒又趁著過年欺負人,給人灌酒把人灌壞了……你說你這不是肇事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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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等了好些時候,卻還不見人來。舒綠站得腳都酸了,真想乾脆坐劣等待,可想想怕先給了人說嘴的把柄,又撤銷來了這個動機。
二夫人當然不會在這裡見他們。他們被引到了正廳旁的耳房裡等著,這內裡陳列也極其簡練風雅。坐北朝南置放了一溜圈椅,四腳上刻滿剛健儉樸的雕花,全套著雲錦暗紋的椅伏。
他隻提老太爺,卻冇說多謝二夫人體貼,是對二夫人這類態度存有疑慮。二夫人彷彿冇聽出展眉懷裡微微的不滿,而是冷哼一聲,突然進步了些音量。
等大爺過了“七七”,二夫人又想舊話重提,大夫人卻說:“本來該請二弟妹幫著管家的,可二弟妹你身子一向不太好,當嫂子的隻能再勉強管一陣子了。幸虧過得幾年,鵬兒喪期過了娶了媳婦返來,我肩上這副擔子應當能卸下來了。”
淩大爺本來是淩家高低內定的擔當人,他這一死,整座宅院的氛圍頓時變得奧妙起來。
單就這話本身聽起來像一句體貼的問候,可二夫人的語氣裡並冇有甚麼豪情。展眉謹慎地答道:“很好,多謝老太爺的關照。”
展眉站直了身子:“二伯母是在說甚麼?”
“小子,你彆裝蒜!”
二夫人當時硬生生給氣了個倒仰。
二夫人悄悄把手搭在椅背上,像是有些不耐煩的模樣。
繞過幾道迴廊,舒綠隔得遠遠得看到了淩家的正堂。這廳堂占地極大,縱深數丈,粗大的紫檀庭柱支在厚重的礎石上,陳年的柱子被塗上了清漆,因時候的流逝泛出幽幽的木香。午後微黃的光芒透過鏤花的鎖窗照在正堂的空中上,映托著那青瑩硬實的地磚,全部廳堂顯得清穆雅靜。
大房和二房之間的齟齬,一向是大雜院裡很多嘴碎婆子們感興趣的話題。至於庶出的三房,則比較低調。
淩老太爺的原配早逝。客歲,淩大爺拖了幾年的惡疾發作得短長,請了好些名醫,乃至有一兩個從都城退下來的太醫都過來看了,也有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