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畫眉一身戎裝來不及卸去，將□□往兵器架上一擱，氣道：“不就是去見黑狐麼！”

陸淺蔥望著窗外屋簷上的雪，望著在陽光下閃動光芒的冰棱，半響，才輕聲道：“我來找我丈夫。”

“不必謝我。”謝畫眉逆著夏季的暖陽，似是不屑，又似是蕭灑的一笑：“我曾要殺你，現在又救了你。你曾操縱我去傷害王爺，卻也讓我看清了實際、認清了自我，我們之間，‘感謝’和‘抱愧’就不必再說了。”

“確是喜脈，應不敷仲春，且胎象不穩，需臥床靜養，不然恐有滑胎之象。”

“……”陸淺蔥怔了怔，啞然發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樣……總之，一言難儘。”

謝畫眉倒茶的手一頓，半響才問道：“你指哪件事？”

“年初我被王爺帶光臨安時，我是用心教唆你與他的乾係。”陸淺蔥睫毛顫了顫，部下認識的覆在腹部，啞聲道：“我操縱了你，抱愧，當時我真的不曉得你已懷有身孕。”

氛圍中的硝煙味垂垂散去，屋外的積雪在陽光下折射出晶瑩的光，一隻麻雀撲棱著飛到視窗，歪著腦袋朝裡看望，嘰嘰喳喳的脆叫著。謝畫眉沉吟了半晌，方調開視野小聲道：“單名一個‘瑛’字，叫趙瑛。”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陸淺蔥愣了，半響纔回過神來，輕聲笑道：“你竟用了我取的名兒，趙徵同意？話說返來，這不是個女人的名兒麼。”

她笑得太急，致負氣喘不已，趴在床沿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老大夫連宣稱‘是’，接著便是一陣筆墨摩挲紙張的聲音，大夫道：“先用冷水擦拭她四肢頸部，讓體內高熱散去，這裡有幾副固元的補品，拿去給她熬些雞湯喝，隻能漸漸調度了。”

門外的人又說了句甚麼，謝畫眉沉聲道：“不見就是不見！”

陸淺蔥也笑了，又聞聲謝畫眉喚孩子為‘吾兒’，便心下瞭然，乾咳兩聲，紅著臉頰溫聲問道：“恭喜！是個小世子？”

謝畫眉打斷他：“囉嗦這些做甚麼，撿首要的說！”

積雪映照著月光，昏黃的光芒從窗外斜斜射入，打在黑衣男人超脫清冷的側顏上。

隨後他合衣倚在床頭，墨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凝睇著陸淺蔥的睡顏，彷彿一輩子都看不敷似的，直到雞鳴三聲，天涯閃現出一抹纖薄的微白，黑衣男人才起家，在陸淺蔥的唇上悄悄一吻。

陸淺蔥昏昏沉沉，模糊聽到耳畔傳來竊保私語之聲，她吃力睜了睜眼，眼皮卻重如千斤似的，如何也抬不起來。她手指顫抖，下認識摸了摸身側，啞聲喚道：“江……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