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理睬申冬強,扭頭走向街口,這廝疾步跟上:“軍區的事固然你有任務,但真走法律法度,冤有頭債有主,法院也是先找鑫達;老闆明天找我籌議了,他托乾係從東北調真貨,發往成都息事寧人,至於假酒,全數收返梢毀。”我驚得停了下來,猜疑中申冬強又說,“事情鬨僵,虧損的畢竟是公司,你我打工的,承擔不了這個任務,老闆懷舊情,他不會坐視不睬。實在這隻是一個過渡期,馮錫山的貨追返來,啥子事都能扯平。”申冬強說得倒是在理,稍作思忖我說:“你去了一趟貴陽,對馮錫山有多體味?”“冇啥大題目,他不過是幫朱福田出氣,公司跟他的條約擺著,他死認賬,我們就走法律法度,再說他也冇到關門大吉的境地,畢竟隻是一百箱特供酒……”
黯然合上手機,驀覺天空跟著暗淡下來,麵前白天形如黑夜。事到現在,唯聽之任之,折回客堂抽了兩支菸,不知公司環境如何,遏止住內心的愁緒,戰戰兢兢撥通老闆的電話。出乎料想,老闆語氣尚好,笑嗬嗬地問:“比來團購停業還好吧?”我說:“成都軍區發了50箱,貴陽客戶的餘貨最遲下殷勤岸。”話畢老闆態度大轉,不陰不陽道:“聽申冬強彙報,環境可不是這麼回事。”腦袋嗡地一響,神采未及減緩,老闆又說,“你們年青人哪,給好不孽好,隻想一步到位,就冇想著腳結壯地。”我更加辯白,老闆厲聲道:“啥也彆講了,統統我都清楚,照此下去,公司遲早讓你搞垮;春節淡季發賣是關頭,你先檢驗檢驗,停業暫由申冬強領受。”
夜幕緩緩拉開,母子倆冷靜喝著雞湯,沉默中老媽俄然說道:“有空你去找找淑芬。”我點頭承諾,老媽又說:“吳倩的事你決定了就去做,男人漢有始有終,不能出爾反爾。”“從未想過懺悔,都是二娃的誌願,”我張嘴喝下一口,“隻是二娃去了上海,也得把你帶上,不然去了也不心安。”“我就算了,”老媽放下湯碗,“要守著尚德啊,根在這裡,死了也有歸宿。”我怫然不悅:“你如何又談到死,爸在天國必定也望我們過得好。”話畢老媽充滿皺紋的臉狠惡地抽了一下:“那跟你爸說說去,看他願不肯意。”老爸過世後,老媽在家裡設了靈位,現在快到“畢七”,我也未曾有過膜拜,當下點了三支捲菸,踽踽走到老爸的遺像前,恭敬地拜了三拜。正想跟老爸聊話陰陽,老媽走過來將我扶起:“二娃你傻,回屋睡覺吧,看你神采蕉萃,比來是不是碰到了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