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是睜著眼睛走的,她不放心本身,李恬微微抬頭,一寸寸細看著月光下的婆娑花木,外婆必然就在中間,本身看不見她,她必定在看著本身,李恬用力眨回湧到眼眶的眼淚,無聲的說道:“外婆,您放心,恬兒必然會活的好好兒的!決不作踐本身,便宜了彆人!”
可外婆真把那些銀子放眼裡麼?外婆如許的人,如何會把銀子放眼裡呢,李恬用袖子抹了把眼淚,翻了個身,入迷的看著棺床簾子和空中之間的那線亮光,外公的愛,她的女兒,她的孫女兒,纔是她真正放在心尖上的東西吧,但是,這一件件,都不見了。
李恬下認識的緊了緊被子,嚴婉芳嫁疇昔第二年,就生下了女兒李恬,滿月那天,和丈夫李忠賢去城外普濟寺進香還願,返來路上竟趕上了強盜,離京師不過二三十裡的處所,竟然有強盜,還能殺了帶著幾十個精乾主子的勇國公世子伉儷,一個活口冇留,財物卻一絲冇動,李恬抬起手悄悄撫著棺床板,她問過外婆,外婆神采陰沉的很,說該還的都還了,讓她彆再提這事,勇國公府李家的事,外婆向來不肯意多說,她也冇多問過,她本來覺得本身就是出嫁那天從勇國公府發個嫁罷了,誰曉得……
瑞雲閣和滴翠樓兩處火光沖天,寧遠侯府亂成一團,李恬一起奔進空無一人的靈堂,一頭鑽進棺床下,棺床下鋪著堅固豐富的細棉布墊子,李恬脫了大氅躺下,伸手重新頂角落裡摸到粗布被子,拉過來蹬開蓋好,頭枕在枕頭上蹭了蹭,翻個身,調勻了呼吸,凝神聽著內裡的動靜。
月子裡,林老夫人不知因為甚麼和丈夫大吵一架,當天早晨血崩,命雖救返來了,卻再也不能生孩子了,從那今後,照奶孃熊嬤嬤的話說,一對恩愛伉儷就成了仇敵,嚴文藻後院的小妾越來越多,庶子庶女一個接一個生,幸虧嚴文藻命短,三十八歲那年一病不起辦了喪事,連世子都冇來得及立,那一年,林老夫人三十七歲,嚴婉芳和庶宗子嚴承誌都隻要八歲。
遠處人聲鼎沸,靈堂裡卻靜的能聽到燈花的劈啪聲。
寧遠侯府林老夫人,南寧郡王府嫡幼女,自小被父母捧在手內心長大,到了該嫁人的年紀,本身挑了才調出眾、超脫俶儻的寧遠侯世子、厥後的老寧遠侯嚴文藻,誰曉得嫁過來十年無出,到第十年初上,林老夫人大哭一場,給丈夫納了個小妾,小妾有身當月,林老夫人竟有了喜,十月懷胎,小妾生了寧遠侯府庶宗子、現在的寧遠侯嚴承誌,林老夫人生下了女兒,也就是李恬的母親嚴婉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