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看著紅著眼睛淚潸潸而下的鄭寺人，聲音低而暖和，鄭寺人正要說話，官家抬手止住道：“朕曉得你要說甚麼，這不是你該說的話，你看這硃砂。”官家瘦長的手指著著麵前幾案上那硯濃豔若血的硃砂：“冇有鮮血，哪來的硃砂？朕是這麼走過來的，朕的兒子也要這麼走過來，他若走不過來，這硃砂裡就得再摻上他的血。”官家的話驟但是停，好一會兒才長長歎了口氣，疲弱有力的揮了揮手道：“你去吧，朕要一小我歇一歇。”

鄭寺人後背一層盜汗流下，腳都有些踏實了，如許的話，官家已經好些年冇說過了，疇前如許的話前麵，老是流著厚厚的黏稠的血。

“唉！”葉十二孃重重跺著腳歎了口氣：“就說看不中，也不曉得他看不中哪一處，歸正就是不好，左不好右不好，傳聞他就看中過恬姐兒，哼，也不想想，恬姐兒那樣的，他哪兒配得上？！我看他是想尋個跟恬姐兒一樣的媳婦！”

“誰曉得啊，說是崔太太挑一個他看不中一個，我看他是挑花了眼了！”葉十二孃氣的跺起了腳：“他一輩子孤著就讓他孤著去，可這不是遲誤了阿珊嗎？真是氣死人了！”

孫九孃的事，祝明豔承諾下，卻再冇了下文，定國公夫人錢氏急的脖子長，求著煩祝明瑩又走了一趟，卻甚麼話也冇捎返來，錢夫人又往東陽郡王府走了幾趟，可滿府除了孫老夫人，就是劉郡王妃，在四皇子麵前也冇有說話的餘地，可孫老夫人那邊，錢夫人不管如何不敢開口，把孫九娘給四皇子，當初提的時候，孫老夫人就明顯白白說過分歧意的。

禁中勤政殿，官家滿臉倦怠的翻了一遍新送出去的一疊奏摺，聲氣不如何好的問道：“都在這裡了？”

“到底甚麼事？說不定我能幫幫你。”四皇子見她煩成如許，當真的問道，葉十二孃歪頭想了想道：“我跟你說了你也幫不了我，不對，不是幫我，是幫不了阿珊，不對，也不是幫不了阿珊，也不是阿珊的事，算了算了，說不清了，就算是幫我吧。”

鄭寺人給官家掖好薄被，看著官家呼吸漸綿長，這才悄無聲氣的躬身退出殿門，在殿門口低頭站了好一會兒，才斂起統統的震驚、慌亂和莫名的哀痛，神情如常的叮嚀了幾句，徑直往宮門方向出去。

殿內靜悄無聲，不曉得過了多大會兒，官家漸漸展開眼睛，看著炕前跪著的一團暗影問道：“去了？”

“我曉得了，”葉十二孃撅著嘴衝四皇子翻了個白眼：“我本來不想說，是你讓我說的，說過不罵我又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