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著白輕墨躺下,觸手間一絲絲的酷寒透過衣衫滲過來,折闕手心顫了顫,卻並未多言,隻是依言放下了簾子,端起藥碗,將蠟燭吹滅了,走出門外。
門外俄然響起一串悄悄的叩門聲。
略微向前走一步,手一鬆,簾帳在身後垂下。蘭簫冷冷地笑了一聲,將床上的人當即驚得半分睡意也無:“瞧了這麼久,本日我才瞧清楚,你竟然是在怕?”
蘭簫在院中悄悄地立了半晌,終究提起步子,走上屋前的幾級台階,推開了房門。
花隱掖垣暮,啾啾棲鳥過。星臨萬戶動,月傍九霄多。
抬眼喚道:“明玉。”
身著一身極其淺顯的粉色長裙的女子站在窗邊,從八哥的腿上解下一個小竹筒,然後給八哥一塊蜜餞,將它放飛。
折闕接過空空的藥碗,擱回案幾上,拉上簾帳,籌辦奉侍自家宮主睡下。
短短的兩行字,吵嘴清楚,卻讓柳非煙那張可貴變色的臉龐上驀地掠過一抹陰霾。
深褐色的湯藥倒入藥碗中,中藥特有的那一股苦澀而濃烈的腥氣跟著氤氳的水汽彌散在全部房間裡。湊了些冷水調溫,折闕將藥碗端至床邊,遞給榻上靠著美人靠的白輕墨。
憑他的耳力,想來方纔那一番對話,都一字不漏地聞聲了罷。按常理來講,此時宮主已經睡下,不該再讓旁人出來,但是……
再略略回想一番明天白日裡遇見的岑柳……
“嗒”的一聲,茶杯被擱在桌上。蘭簫緩緩站起家來,揭開燈罩,拾起桌邊的燈剔,伸進燈芯悄悄撥動,神情當真而詳確。
蘭簫淡淡揮手:“退下罷。”
何況,連他部下的諜報收集都冇法捕獲到半點蛛絲馬跡,這如何會是平常隱士能做到的事情?
折闕愣了一愣。
“罷了。”待燈芯從燈油中直立起來,屋子裡的光又亮了幾分,蘭簫放下燈剔,背對著門口,負手而立,“查不到,纔是真正的查到了。如果被你們等閒發明,他便也不會姓岑。”
蘭幽恭敬地後退兩步,然後回身出去,帶上了房門。
他冇有推委任務,而是深知本身瀆職,悄悄等待發落。他低著頭,目光落在地磚上,教主臉上的神情他一點也看不到,半晌,才聞聲火線淡淡的嗓音傳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非論魔宮在醞釀甚麼打算,他都早已做好了籌辦。如若魔宮不脫手,他便先發製人。隻是眼下江湖上的風波還不敷大,不過是明天你殺我幾小我,明天我便砍你幾小我,即使死傷很多,卻總歸是小打小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