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白洛雲,蘭簫的嘴角緩緩勾起一個文雅而諷刺的弧度。
“沉月宮,白輕墨。從一開端,你就已經輸了一著。”
得素享仁德之名的韓老莊主這般以禮相待,各路英豪皆受寵若驚,白日裡兵刃相接的不滿頓時儘數拋諸腦後,趕緊抱拳回禮。
笑的是,麵前此人,果然不是甚麼好東西。
乾坤盟百韶華誕,四方豪傑來賀,此中以武林八大門派及近些年來崛起的碧落教與沉月宮為尊。
一張石桌,一對石凳,一盞酒,一對杯。
夜風拂過,蕩起樹枝簾幕悄悄扭捏。
臥於簾後正往嘴裡送葡萄的白輕墨手中微微一頓,再無食慾。嘴上卻道:“本宮一樣等候著。”
兩輛馬車彆離自臨風山莊東西兩扇大門駛出。
二車皆為四駿所馳。
一襲月白衣衫的男人側身臥於白玉床上,閉目假寐。墨發遮容,卻遮擋不住那天人普通的神韻。纖長的手指在玉簫兩側悄悄滑動。
手掌運力,彷彿寶刀切出。
酒杯轟然炸裂,美酒飛灑,腳下石階驚現裂紋。
而就算聞聲了,也無人敢多言。
好強大的內勁!
白輕墨睨他一眼:“不錯。”
“各位——”韓臨東緩緩起家,雙掌微抬,沉穩而厚重的語音挾著內勁貫穿全場,八方視野頓時集於一身,“本日,各位豪傑肯賞光來我臨風山莊一聚,為乾坤盟百韶華誕把酒言歡,使敝莊蓬蓽生輝,實乃我臨風山莊一大幸事。老夫在此謝過各位了。”說著便抱拳一揖到地。
白輕墨扒開玉扇,眼角彎彎,笑得魅惑:“如果以傾雲樓為聘禮,嫁與你倒也無妨。”
語聲微微停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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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穀,一瀑,一潭。
站定。
“野水千年釣。”白輕墨朱唇微啟,“教主自當一表人才。”
“韓莊主義結四海,大肚容天,白日本座管束不力,令部屬捲入紛鬥,實在惶恐。”
對視一眼,已然規複常色。
半晌,西邊模糊響起笑聲:“碧落教主深夜分開,莫非有才子於遠方相候,急於赴約?”
那二人順著韓臨東的話,揚眉一望,彷彿初識普通。
韓臨東笑得一派岸然:“碧落教主,沉月宮主。二位幼年成名,現在已是名揚四海,何必多禮?想來你二人齊名已久,本日倒是初度相見,老夫倒是做了個好媒人啊。”
徐行而來的白輕墨見此,不由得掩口輕笑:“淩樓主淩晨拜訪我沉月宮,不走正門,反而避開宮人令尋幽徑,難不成……也生出了那竊玉偷香的雅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