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剛用完早膳,雪梨便被一乾同齡的宮女圍得水泄不通,嘁嘁喳喳地問她,昨日進紫宸殿奉湯是甚麼感受、天子長甚麼模樣。
……全然不知應當退至門口再回身的端方的模樣。
幾近能清楚地聞聲那聲長鬆口氣的聲音。天子手持點心碟在案上放穩了,偶然中再看一眼的時候,她已經轉過身去處外走了。
“到紫宸殿送東西,你可少和禦前的人打交道,辦好分內的事就是了。禦前那些宮人……心機多得很,二百個你都不敷虧損的!”
雪梨哪曉得這些彎彎繞繞,隻感覺這叮嚀來得別緻,又想著禦前奉侍的端方本身一點都不懂。心念稍動,念起尚食局裡年長的宮女先前叮嚀過的一句話:
是水頭不錯的東西,像她這般位份低的宮女,多數一年也就撈著這麼一隻,還得是碰上過年、哪宮主位表情好了行的犒賞。
暫還冇想明白這一環裡有甚麼“虧”給她吃,內心一思,她將手中食盒交給了隨來的少使,垂手間就勢褪了支鐲子下來。
忽覺手中一輕,連帶著麵前一亮。
另一側,片好的雞胸肉已入了鍋。薄如蟬翼的一片片雞肉,每片皆帶一窄絲皮,在事前熬好的高湯中一滾,很快泛了紅色,撲出盈盈香氣來。
天子伸手將湯碗拿了起來,擱在案上,接著又去拿那碟豆沙糕。再一睃她貝齒緊咬粉唇的模樣,不自發地一哂,“退下吧。”
心下考慮著,再這麼下去很快就要撐不住了,若就這麼把湯灑了,冇準本身就要冇命了!
刀光飛閃,“篤篤”地自醃漬多時、又以淨水浸泡過的筍乾上掠過,所過之處整筍化絲。一縷縷暗黃的筍絲沁著泛香的酸味,俱是普通粗細,又兩端一剁削成一樣是非。
雪梨一起走著,細碎的腳步聲在風中輕響。終是到了紫宸殿,行上長階,她朝門口的寺人一福:“中朱紫1,這是……”
一刻後,熄火揭蓋。
雪梨寬裕得左閃右避,瑩白的小臉微漲出紅暈,貝齒一咬再咬,一頓腳,道:“我不曉得!”
宮裡的事情最輕易一傳十、十傳百。
一勺初盛湯。廓清的湯汁不帶一點浮雜,在素白的碗底上映出一片誘人的金黃。
從尚食局到天子所住的紫宸殿,有一段不近不遠的路程。
“是……”雪梨肩頭一顫抖,內心狠跳一陣,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言到即止。既不說這話到底是甚麼意義,更不提“賄賂”之事。
數樣調料入鍋,執勺的宮娥耐煩等了斯須,待得各色香味纏綿蘊出,取盤倒入酸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