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放下了吃的,接著喝茶。看著那團又勃勃燃燒起來的火焰,我想接著講我們的故事。如果雨和火這對朋友聽厭了我上午的嘮叨,就讓安草兒拿進希楞柱的樺皮簍裡的東西來聽吧,我想它們被遺落下來,必然有甚麼事情要做的。那麼就讓麅皮襪子、花手帕、小酒壺、鹿骨項鍊和鹿鈴來接著聽這個故事吧!
中午
羅林斯基溝曾是一條水流暢旺的山澗,孩子們都喜好喝它的水,但是它已經乾枯了六七年了。
達瑪拉固然冇有正式穿上它,但她每隔一段時候,都要捧出那條羽毛裙子,無窮迷醉地看上一刻,當時她的眼神格外和順。她成心偶然地總要在尼都薩滿的希楞柱外閒逛著,如果瞥見他俄然出來,她就會嚇得“嗷――”地叫一聲,回身跑掉。隻要心已經被人征服的女人,纔會怕見阿誰男人的身影。達瑪拉為尼都薩滿經心做了兩樣東西:一副麅皮“伯力”和一個“哈道苦”。
尼都薩滿傾瀉給達瑪拉的熱忱,在最後兩年是
安草兒給我的茶缸續下水,然後對我說:阿帖,中午吃肉。我點了點頭。自從帕日格讓安草兒像漢族人一樣管我叫“奶奶”而不是“阿帖”的時候起,安草兒見了我就甚麼也不叫了。現在他約莫想到那些叫我“額尼”“姑姑”和“波日根”的人都走了,並且冇誰讓他叫我“奶奶”了,他便能夠叫我阿帖了。
安草兒往火塘裡添了幾塊木料,那是用風倒木劈出的柴火。我們向來不砍伐鮮樹作為燒柴,叢林中有很多可燒的東西,比如天然脫落的乾枯的樹枝,被雷電擊中的落空了生命力的樹木,以及那些被暴風擊倒的樹。我們不像厥後進駐山林的那些漢族人,他們愛砍伐那些活得好好的樹,把它們劈成小塊的木料,垛滿了房前屋後,看了讓民氣疼。我還記得很多年前瓦羅加第一次路過一個漢族人的村莊,看到家家戶戶門前摞滿的木料,他返來憂心腸對我說,他們不但是把樹伐了往外運,他們每天還燒活著的樹,這林子遲早有一天要被他們砍光、燒光,到時我們和馴鹿如何活呢瓦羅加是我的第二個男人,是我們這個民族最後一個酋長,他看事情是有遠見的。那天達吉亞娜調集烏力楞的人,讓大師對下山做出表決時,我想起了瓦羅加的話。當我把樺樹皮投向的不是妮浩留下來的神鼓,而是火塘的時候,我瞥見了瓦羅加的笑容。他的笑容在火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