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製止犯困，我就讓頭不斷地活動著，先抬頭看一眼天上的玉輪，然後再低頭看一眼水中的玉輪。看完了水中的玉輪，再昂首看天上的玉輪。一會感覺天上的玉輪更亮，一會又感覺水裡的玉輪更潔白。一會感覺天上的玉輪大，一會又感覺水裡的玉輪大。厥後起了一陣風，天上的玉輪還是老模樣，但是水中的玉輪卻起了滿臉的皺紋，彷彿玉輪在刹時老了。也就是在阿誰時候，我曉得真正長生不老的是天上的東西，水中的投影不管有多麼美，它都是短折的。我想起尼都薩滿說列娜是和天上的小鳥在一起了，就感覺她是去了一個好處所，而不怕再想起她了。

很多次我都想在祭奠時候去看看皮口袋裡的神，但是每次都錯過機遇。我不曉得嘴被塗抹了心血的神，嘴唇也會像人一樣地爬動嗎

因為獵獲了一頭堪達罕，營地閃現著歡樂的氛圍。我瞥見瑪利亞和依芙琳跟達瑪拉一樣，都在興趣勃勃地曬肉條。瑪利亞臉上掛著笑容，依芙琳則哼著歌。依芙琳遠遠瞥見了我，就呼喊我到她那邊去，說她采了一些西裡毛依，讓我去吃。西裡毛依就是發展在河穀的玄色的稠李子果，不到暮秋，它的果實是不甜的。我大聲對她說，我不喜好吃澀的果子，就從她的希楞柱前走疇昔了。依芙琳追著我說，你頭一回跟著林克打獵，就打到了堪達罕，我看今後把你打扮成個男孩，跟著林克打獵去吧!

我還記得那是一個風涼的夏夜，是個滿月的日子，我正跟著母親在火塘邊撚筋線，魯尼跑出去，他興沖沖地奉告我，一會兒父親要帶著他，乘著佳烏去河灣打紮黑去。我對堪達罕並冇多大的興趣，但我很想乘坐佳烏。我懇求母親，讓她跟父親說說，把我也帶上。我曉得，他們很忌諱帶女孩子出獵。不過

白樺樹是叢林中穿戴最為亮堂的樹。它們披著絲絨一樣的白袍子，白袍子上裝點著一朵又一朵玄色的斑紋。你隻要用獵刀在樹根那邊悄悄齊截個口，插上一根草棍，擺好樺皮桶，樺樹汁就順著草棍像泉水一樣流進了樺皮桶裡。那汁液純潔透明，非常清甜，喝上一口，滿嘴都是暗香。之前我是和列娜一起去采樺樹汁的，列娜走了，我就和魯尼一起去。魯尼每次都是先蹲在樹根那兒，嘴裡叼著草棍，待本身喝足了，才讓樺樹汁流進桶裡。

遲子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