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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當我撫弄你臉上露水的時候,
――遲子建
在山裡,如果不抓緊乾活,那麼就感覺身上冷得受不住了,這時父親會給我籠起一堆火來,以是我上山時就常常用破棉絮包上幾個土豆,將它放入火中,比及乾完活裝好車將要下山的時候,就蹲在雪地大將熟透的土豆從奄奄一息的火中扒拉出來,將皮一剝,香氣就緩緩散開了。吃完了土豆,身上有了暖和緩力量,那麼就一起不轉頭地朝家奔。當時,手推車頂上常常放著一根大樺樹枝,碰到大下坡的時候,就將樹枝放下來,用棕繩拴在手推車前麵。我坐在樹枝上,樹葉颳起的雪粉噴得滿臉都是,我和樹枝就像一片雲似的輕巧地飛舞著,我便會大聲呼喊著:“真自在啊!”
《禦前總管升職手劄》由作者衣青箬首發於晉/江/文/學/城。
當我年青的時候,
蒲草燈
十年之前,我家另有一個斑斕的天井。天井是長方形的,天井中蒔花,也種樹。樹隻種了一棵,是山丁子樹,種在窗前,樹根四周用紅磚圍了起來。那樹春季時開出一串串紅色的小花,夏季時結著一樹青綠的果子,而春季時果子成熟為紅色,滿樹的紅果子就像正月十五的燈籠似的紅彤彤、醉醺醺地在風中搖來晃去。花種的可就多了,牆角、杖子邊到處種滿了掃帚梅、罌粟、登山虎、步步高、金盞菊等等。那天井的西南角還懸著一個雞架,也是長條形的,雞白日時被撒到內裡,一到夜間便被圈了起來,到餵食的時候它們就將頭伸出來,雞槽上橫著很多毛茸茸的惱袋,一頓一頓的,看起來充滿了無窮的活力。淩晨時雄雞喔喔,正中午母雞下垮台則咯咯咯地叫喊,以是我常常不曉得是公雞好呢,還是母雞好。公雞的冠子紅彤彤的,走起路來舉頭闊步,而母雞則很溫情,它鄙人蛋的時候安溫馨靜地趴在窩裡,不管內裡有甚麼好吃的東西在引誘,它都毫不擺盪,以是我又常常對產蛋的母雞生出幾分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