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落了她束髮的蹼頭,五指交叉扯著她的頭髮抬起那張皎白的臉,話裡透著磨牙吮血的意味,“你再好好想想,你的小姨,曾是大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後,被陸稹算計落到甚麼樣的境地?趙家百年繁華,也因陸稹開端式微,令尊對你說的話,全然都給忘了?”
衣角卻被她給抓住,她咬著唇,楚楚不幸,“表哥方纔說過的話,這就要懺悔麼?”
她微不成察地點了點頭,也不曉得小天子瞧見冇有。身上有小天子給的令牌,她天然是能夠隨便出宮的,川資也夠,再不濟就去處不靠譜的表哥隋遠借一些來,她如果下定了心機去做某件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她天然是要去隴右,去尋陸稹,此前隋遠佈下的假象在現在倒是應驗了,或許她早該就往隴右去,而不是枯守在長安,等著半月纔來一封的手劄。小天子默不出聲,半晌後淒然道:“也好,蕊蕊,你一起保重。”
誰都不想如許,梅蕊咬了咬牙,抬眼時瞧到隋遠和趙淳也在列中,不曉得是絕望還是如何,她嘴角向下壓了壓,麵上落空了一貫的和藹,顯得生人勿近起來。
小天子一聲驚喝,襄王不大耐煩地抬起了頭,皺眉:“陛下另有何事?”
隋遠頭皮發麻,轉過身要走,“我想起我另有些事兒要辦,下回再來看你。”
耳邊是小天子的猛咳聲,梅蕊被襄王鉗製著下頜,脖子仰得發酸,如何也冇想到襄王膽敢如許明目張膽地挾持天子,她從驚怒中回過神來,嘴角勾起嘲笑,襄王的視野再度落到她臉上時,正巧捉到了挖苦的餘影,抬手便是一巴掌打在她臉上,“還笑得出來?”
梅蕊笑了一下,豔得隋遠麵前恍然,“不曉得表哥怕不怕鬼?”
“拜見陛下,”他嘴上講著,卻連禮也未曾行,氣勢放肆,負手立在原地,輕視地睨了小天子一眼,“恭賀陛下,隴右戰亂安定,雄師也已班師回朝。隻是可惜了陸護軍,身染重疾,行動不便,聽隴右那邊的動靜,隻怕是將近不可了。”他勾唇一笑,“恭賀陛下,撤除一名親信大患,臣為陛下歡樂不已。”
她驀地發問,“回不來了?”
悔這個字老是在過後才被搬出來當無事無補的藉口,梅蕊麵上見不到甚麼神采,陸稹病了這件事情捅在心頭,像把剪子,將血肉都絞得淋漓。她心底明鏡普通,這樁事情小天子即使有過,歸根結底卻並非是他所願,她藏在袖裡的手捏了捏,攥成拳,聲兒也很穩,不顫不抖:“那請陛下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