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蕊拿起袖子來往她臉上擦,一麵擦一麵道:“外邊兒這麼冷,恰是要化雪的時候了,你要在雪地裡哭,淚珠子從你眼中剛落出來就成了冰鏈子,看你還哭不哭。”頓了頓,才道,“先歸去吧,歸去再說。”
就這麼一晃神的工夫,懷珠就已經提著燈跑到她麵前,抬手握拳就往她右肩捶了一下,聽她的聲音像是要哭了:“你如何又不見了啊?”
她本來也是要睡了的,但在熟睡前想起了一件很要緊的事情,頓時驚得她睡意全無。
他不帶笑時的神情像極了供在金殿高堂上的神佛,但與那些普度眾生的神佛比起來,他又缺了悲天憫人的感受,涼薄的唇緊抿,眉眼如上天眷顧般尋不出一絲不對,梅蕊被他問得莫名其妙:“大人的意義是?”
“想也是,費這般大的心機如何能夠現在就承認,”陸稹的手指隔著錦帕在蜿蜒的雕花上摩挲,他唇角一勾,“不過即便你不說,我也曉得你是誰派來的。”
她緩緩開口,腔調裡有著與春秋不符的滄桑,並對梅蕊招了招手:“過來些,讓哀家好都雅看你。”
梅蕊被他這鋒利的聲口折騰得有些不適,但強壓了下來,她跟在周壽海後邊兒走著,又想起那脾氣古怪的陸稹,與周壽海一比較,他刻薄的話語都成了陽春白雪。
他慢吞吞地抬起手來要作禮,梅蕊忙攔住了他:“周公公您這是打趣我呢,您有事兒就講,奴婢聽著。”
聽了個切當後,懷珠難掩衝動隧道:“天哪!蕊蕊,你這是要熬出頭了!”
太後搖了點頭,道:“你這個年紀是最好的,哀家在你這年紀的時候啊,敬愛美了,看看你,也不精裝打扮,到底此後是天子跟前的人了,這麼樸實不大合適。”說著,看了眼周壽海,周壽海立馬瞭然太後的意義,手一招,便有宮女寺人撐著衣物金飾魚貫而出,太後拍著她的手,道:“這些東西都是哀家給你備好的,歸去清算清算,纔像話。”
陸稹本也是禦前內侍,如果當真成了禦前尚儀,豈不是要同阿誰煞神朝夕相對?
直到周壽海上前對她稟道:“娘娘,梅女人來了。”
當年家道中落,她攜著阿耶的一封手劄來到長安投奔本身阿耶那所謂的好友,卻發明好友是當今趙貴妃,此中淵源約莫太深,她也不肯究查,最後本身到底是有個安身立命的寓所,她現在還是記得趙貴妃當年看到她時的嫌惡神情,像是看到了多年前愚不成及的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