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眼皮一翻,嘖嘖道:“就板著吧,但也得過上個幾日,現下宮裡忙著咧,誰顧得上管這些小事。照老奴說呀,蕊學士你就當這件事兒已經做了,還免得受這苦,護軍大人每日事件繁忙的,哪有工夫管你是不是真的來領罰啦?”
如許算是逃過一劫了,但肩上的差事冇了,她在這宮裡就成了一個遊手好閒無所事事的人,北風冷得砭骨,被雲掩蔽的天白得發亮,是要落雪了。
她將事情原委對嬤嬤說了,嬤嬤噯呀一聲:“蕊學士呀,不是老奴說你,你何為麼不好,非要去那位護軍大人麵前作死。那就是個吃人的鬼呀!你瞧瞧,當今皇上都被他吃得精氣都不剩了。”
世人非常依依不捨,有個宮女拉著她的袖子道:“那冊素書學士都還未同奴婢講完,這就要走了麼?”
梅蕊哭笑不得:“我何時獲咎過他?大略是本日出門未看皇曆,上麵準寫了諸事不宜。”
梅蕊苦笑著應是:“那奴婢這得領個甚麼罰呀?”
梅蕊冷靜地磨了回牙,端著盛了大半杯水的茶盞雙手奉上去,並彎了眼笑道:“回大人,某鄙人,恰是文學館的女學士。”
嬤嬤嘴上說著使不得,但卻還是極其天然地將那鐲子歸入袖裡,笑眯了眼對梅蕊道:“蕊學士說的是真的?老奴氣色真的不錯?”
這宮裡對她的稱呼都亂七八糟,蕊蕊,梅夫子,蕊學士,太病院另有個太醫,也不知是個如何花裡胡哨的性子,暗裡裡叫她小蕊蕊,教她好氣又好笑。她帶著很和藹的笑對嬤嬤道:“嬤嬤折煞奴婢了,奴婢是來領罰的。”
杯盞被一雙骨節清楚的手接了疇昔,那人細心避開了她的手,碰也未碰到她,梅蕊不知為何感覺有些絕望,但鄙人一瞬她的絕望之情便全然消逝無終。
陸稹這才抬起眼來將她端莊打量一番,本朝重文史,連帶了後宮也多有崇文之風,天子便在文學館中置了女學士一職,專管後宮中人演算讀書,教習禮節之事。但教習禮節本有尚儀局在那頭,梅蕊戔戔一個女學士天然比不得那些深諳宮規的姑姑嬤嬤們,她也乾脆樂得安逸,偶有那些想識字的宮人來尋她,她便來教一教,更多的時候都是躲在藏書閣中看書。
文學館中的人都笑作了一團,梅蕊也跟著笑,又作了一番道彆後往掖庭內走,掌科罰的嬤嬤瞧見了她,怪是訝異的:“蕊學士如何來了?”
“噯,學士你就是心太寬了,這頓罰如果落在了旁人身上,早急紅了眼,板著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