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天子,陸稹常日裡再寵著他,也教了他很多帝王心術,他揭起桌上的茶盞來往地上摔去,哐噹一聲摔了個滿地的碎渣,肝火不平,正想再摔第二個,抬眼卻瞧見梅蕊打殿門口走了出去。另有外人在,他也未如常日般見了她就撲進她懷裡,端著天子的威儀,沉著臉看她:“甚麼事?”
殿門到了,福三兒正在外邊候著,見著小天子後上來給他存候,小天子擺了擺手:“好了,你們快些去吧,讓陸稹養好病了再來見朕,朝中另有很多事件等著他措置。”
她的聲音又輕又柔,卻流露著某種不容擺盪的果斷,小天子有些驚奇:“去看陸稹?不可,陸稹讓你好好待在宮裡,哪兒都不能去,再說他現下也病著,你一去豈不是添亂麼?”
“懷珠!”梅蕊掙暢懷珠的手,退了兩步,“我是發過天花的人,惡疾再也何如不了我,護軍他於我而言有更深的淵源,於情於理我都該去看他。”
小天子看了她好一會兒,對那群抖如篩糠的太醫擺了擺手:“都退下吧。”待人都走了個平靜,他才扯下那副冷硬的麵孔來,吃緊兩步走上來,拉著她的手:“蕊蕊,你如何來了,宮裡到處都是病發的人,萬一你被染上病了可如何是好,你聽朕的話,先歸去待著。朕這兒不缺你這一個,你把本身照顧好就成。”
梅蕊攥了攥手,對相候已久的福三兒道:“走吧,小福公公。”
梅蕊轉過廊廡進了紫宸殿,內裡焚著藥草,天花這病症伴著高熱發作,太醫們圍著小天子站了一圈兒,個個膽戰心驚的模樣。小天子站在這些年父老中,亮著嗓斥道:“你們到底是乾甚麼吃的?為甚麼如許大的事情,死了人你們才發明?連同護軍都染了病,朕今兒奉告你們,如果護軍有甚麼事,你們一個個都得腦袋搬場!”
梅蕊垂了眼,低聲道:“奴婢有個不情之請,還望陛下應允。”
懷珠擰眉:“甚麼樣的淵源,你如何從未向我說過?”
“方纔我是在勸梅蕊姑姑,現下我要勸一勸懷珠女人,”福三兒將自個兒因方纔疾跑而微微有些混亂的衣衿理整齊後,對懷珠道,“梅蕊姑姑的脾氣懷珠女人怕是最體味不過,姑姑她一旦拿定主張的事情,是容不得旁人置喙的。你如許死命將她攔著,實在是讓她違背本心,倒不如罷休讓姑姑去做,她清楚她在做甚麼。”
小天子老氣橫秋的模樣,將梅蕊逗得莞爾,但她卻也極其慎重地應了下來:“奴婢定不負陛下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