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許的人,甚麼場麵冇見過,一起風雨飄搖,步步都走在刀尖上,早就鍛造出了副鐵石心腸,但她不過是落了兩顆淚,也能勞得他問上一句,固然還是是冷冷酷淡的嗓音,細細品咂,到又能咀嚼出些暖意。
梅蕊正出著神呢,被福三兒這一聲喚得靈魂歸位,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正對上了陸稹波瀾不驚的視野,頃刻清瞭然過來,轉頭去看福三兒:“到了?”
果然是將她帶出來算賬的,梅蕊咬緊了牙,想著多數就交代在這座宅子裡了,如果現在低頭向他認錯,不曉得還管不管用,還在策畫的時候,陸稹就已經背過身去,扔下一句:“先用飯。”就往前行了。
福三兒嘿笑了聲:“是的,到了,請姑姑下來吧。”
梅蕊搭著福三兒的手踩下了地,轉過身,陸稹也已經哈腰從車裡走了出來,站在那居高臨下地俯睨著她,她也算是有些眼力的,上前一步舉起來本身的手,公然,陸稹的手臂就搭放在了她手心上。
這是要她同他坐一桌用飯?梅蕊再往桌上看去,桌上公然擺著兩副碗筷,這一餐越看越像鴻門宴,梅蕊垂下了眼:“奴婢不敢。”
梅蕊不吭聲,陸稹叮嚀侍從去籌辦晚膳,順帶也將福三兒打發下去,便背動手站在廊廡那頭將她看著,天涯那殘留的餘暉垂垂暗了下來,讓他的表麵變得恍惚不清,梅蕊隻聽到他的聲音傳來,辨不出喜怒:“有甚麼事情直接問我便好,學士為甚麼老是喜好問旁人呢?”
隔著豐富的冬衣袖子,她能勉強握出他小臂的線條,格外有力,冇準兒內裡就藏了副勁痩的好身板。都說見色起意,梅蕊也難避俗,陸稹的豐度是拔尖兒的那種,如何挑都挑不出不對,隻可惜不算是爺們兒,不然不知要成多少閨閣令媛的夢中人。
她暗自裡有些可惜,扶著陸稹從馬車高低來,將手撤開退後一步立著,眼神馳宅邸門上一掃,鐵畫銀鉤般的三個字——“護軍府”,鮮明躍入眼底。
朱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內裡出來四個侍從,清一色的青衣,為首的阿誰對陸稹道:“護軍如何想著本日返來了?也未提起說一聲,膳菜尚來不及備好呢。”
福三兒噯喲一聲:“使不得,使不得啊姑姑!”他聲音稍大,梅蕊還將來得及讓他小聲些,就被前麵的一行人聞聲了,陸稹轉過身來,恰好瞧見她摘耳墜的模樣,神采淡淡地問道:“學士在做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