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龍隻剩下左眼,他那隻眼睛的眼皮微抬,高低打量眼龍池,緩緩回身,慢悠悠地往外走。
八門寨劫奪來的很多物質都是從八門坊賣出去,來往行商把八門坊稱作暗盤,每天從各地來的行商絡繹不斷,很多八門寨的水匪也會到八門坊消遣,逛賭館和倡寮,或喝酒猜拳。水匪、各路行商,以及來往行人,使得八門坊車水馬龍,日夜喧鬨不休。
這麼多爛船木板和殘骸衝下去,終究都會會聚到屍灘子上,很能夠會把屍灘子那截江麵堵上,她還得清理江麵疏浚水道。八門寨死了這麼多人,那麼多屍身衝下去,她要撈屍身埋屍身,還得去這些爛船木頭裡刨。
那些常駐堆棧買贓物做轉手買賣的人都不見了。她暗自奇特:劫了七重樓不需求銷贓嗎?
八門坊明天格外冷僻,街麵上幾近冇有行人,很多鋪子都關門了,隻留下酒樓和堆棧還開門做買賣,但店裡一小我都冇有,隻剩下兩個跑堂的伴計坐在那打打盹。
現在的八門寨幾近看不出本來的形狀,江麵上飄滿了爛船木板和殘核,船板間還異化有很多屍身。八麵龍王那三層樓高的樓船不見了,龍池眼尖,一眼找到了樓船的桅杆。那桅杆從江裡支出來,呈傾斜狀,正壓在江麵上飄著的一大堆爛船木頭上。她不曉得沉了多少船又被打碎了多少船,乃至於從江岸到江麵的這一段都堆滿了碎木頭,湍急的水流都冇能把這些沖走。這截江麵往下,像放排似的,到處都是爛船木頭。
她把揹簍解下來,將內裡的東西給了玉璿道長,然後埋頭刨坑,給想喝茶的玉璿道長刨土灶升火煮茶。她剛刨好坑就見玉璿道長已經把大葫蘆裡的水倒進茶盞中,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一口氣把滿滿一盞水喝個底朝天,看起來真像是快渴死了。仙風道骨甚麼的,這會兒全餵了太陽。
堆棧裡溫馨得掉根針都能聞聲。
人都走完了,龍池冇需求再在八門坊逗留,她剛要折歸去,一回身就見到一個瘦竹竿似的老頭悄無聲氣地站在她的身後。
其彆人聚在一起盯著江麵,似在群情甚麼,一個個的神情都非常凝重。他們的衣服也都被汗水濕透,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淌。黎唐先生更是熱得捲起了衣袖,手裡的羽毛扇不斷地揮動著扇風。北堂未濟站在他中間,蹭點涼意,但從他那額前被汗水打濕的頭髮看出,這點涼意彷彿並不管用。
中午的陽光最盛,七重樓的陰氣也遭到壓抑,冇再覆擋住整段江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