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不轉睛地看著盧淩,他猶自懊悔剛纔說錯了話,倉猝轉首避開我的眼神。而我偏想刨根問底,不由分辯就抓起他的右手,將他的掌心翻了過來,敏捷寫道:“你為甚麼說娶合歡是迫不得已?莫非你不想娶,而有人逼你娶她?”
“師母……”盧淩臉上愧色四起,垂垂低下頭去,“徒兒勾起了您的悲傷舊事,惹您悲傷難過,還請師母懲罰。”
我悄悄搖點頭,低眉在案上寫道:“罷了,我們明天就不究查這些細節。你剛纔隻奉告了本宮此中一層啟事,另有一層你卻並未申明。既然你現在又要娶她,並且還當著統統王公貴族的麵要求陛下指婚,那這又是為甚麼?莫非也是一種庇護?”
我悄悄頓筆,歪頭望著盧淩,想看看他究竟如何反應。他彷彿料定我會這麼問,雲淡風輕道:“卑職天然曉得,她是高麗國的細作,專門靠近我北燕朝的王公貴族,為黑齒常之彙集諜報。”
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我便不忍心再為他潑上一盆冷水,更何況他們即將大婚,官方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姻”,祝賀纔是我現在應當奉上的。
這麼一想,我當即邁開腳步,裙裾跟著一旋,漸漸走了出去。
他的掌心格外滾燙,還帶著一絲黏膩的汗意,如同被人澆上一盆熱油的烈火,灼得我的指尖生疼。我悄悄移開手指,望著他往外微微凸起的眉峰,隻見那頂鋥亮的銀色頭盔如千斤重鼎普通,漸漸將他的脖頸壓彎,直到我再也看不見他的眼神。
宮洛悄悄勾起唇角,自憂愁裡開出一朵素淨的傷花來,聲音也極輕極柔:“你要我如何懲罰?再者說,這兒隻要殿下能夠罰你,你這麼說,但是要我越俎代庖?”
他很快道:“殿下……殿下另有何叮嚀……?”
“回殿下的話,因為卑職驚駭……驚駭本身與合歡會步入徒弟與師母的後塵。不娶合歡,是卑職對她的庇護。”
我應當信賴誰?
盧淩低低垂首,道:“是,卑職謹遵殿下懿旨。”
盧淩很稱心識到本身講錯了,趕快向我拱手,道:“卑職口不擇言,還請殿下恕罪。”
我有些愣住了,宮洛見我站著一動不動,隻望著盧淩的側臉發楞,便悄悄推了推我的身子,道:“殿下,您該回鳳儀宮了。”
他的聲音和順又無法:“不,卑職天然想娶她,但是又不肯娶她。”
他為甚麼要這麼說?迫不得已?這四個字的言下之意彷彿娶合歡是被逼所迫。莫非這又是喬序設下的某種騙局麼?但是喬序當初奉告我,盧淩娶合歡是他料想以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