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伯目視夫人,夫人麵露難色,斯須,下了決計:“公子遊學在外,又到了蠻荒之地,訊息不通也是常理。或許不曉得,王與西戎對峙,犬子亦蒙調隨征。兩下不分勝負,王納戎王之妹為次妃而歸。現在,約摸回到天邑了。犬子略有微功,隨王還都受賞,這個……傳來動靜,王遺使陳國,求娶陳侯之女。”
薑先又高興了。
到得塗伯所居之宮,比起南君的王宮小了很多,氣勢也一如塗城之溫和偏暗,唯有硃紅的大門和廊柱讓人感遭到其嚴肅。塗伯的氣勢比南君渾鏡也弱了很多,其剛毅果斷乃至弱於屠維,一張中年滄桑的麵龐上透著些愁苦之色。
一旦打仗到了人群,老如容濯、幼如薑先,腰桿都挺直了一些,臉上也有了光彩。與塗人打仗,也規複了昔日之安閒矜貴。任續揚聲問:“其間但是塗伯之地?”
薑先正在殿中踱步,容濯來了,任續傷口換好藥也來了,獨缺了衛希夷,薑先就坐不住了。好輕易聽到腳步聲,他忍不住奔了出去,一看之下,又呆了一呆。硃紅的錦衣、絳色的鳳鳥紋,長長的下襬跟著輕巧的腳步翻滾出小小的浪花,像踩在雲彩上。標緻清秀的麵龐兒洗得乾清乾淨的,項掛明珠串,腰懸美玉。獨一不襯的是耳墜,看起來像是貝殼做的,這個塗伯,是甚麼意義?
進入塗國,一行四人都舒了一口氣。於薑先君臣三人,三人結伴兒,還被個女孩兒照顧了這麼久,苦活累活幾近滿是人家乾的,這滋味,是個有氣性的雄性都受不了。於衛希夷,碰到火食了,她就不消過於憂愁用飯的題目了,一個熊養三小我,壓力也很大。
塗伯公然是有苦衷的。衛希夷猜對了。
衛希夷彎了彎眼睛:“感謝你奉告我。”
兩人坐穩,上來好菜美酒,賓主相互請安。薑先總感覺這飲食看起來慎重,卻不如陶盤上略加點帶腥氣的魚油煎出來的好吃了。塗伯還道他矜持又有禮,心中讚歎了好多次“真是上邦氣勢”。
塗伯道:“還是要試一試她的身份的。如果高貴……”
衛希夷卻撇撇嘴:“不過塗伯好笨呀,他隻要設夠了席位,我們一退席,他不就看到了嗎?為甚麼要先問?不是奉告你他在摸索嗎?他是不是有甚麼苦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