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大臣和周爺帶著護軍趕過來不準驢車開走。王公大臣有人發話了,說竟然有這事,必須得查抄,又說誰吃了豹子膽敢偷宮裡的食材。熙親王站出來講:“都彆動!護軍安在?”
我說:“必定有!”
餵驢是個費事活,不是啥費事,主如果一天都得鍘玉米秸、麥秸,還要多鍘一些供驢夜裡吃。我去之前有小我餵驢。一小我忙不過來加我一個。此人是寺人住這院裡,賣力夜裡的活。我就整天鍘秸稈。驢子胃口好,能夠整天不斷地咀嚼。我來薩滿屋後才曉得,餵驢的得聽趕車的。趕車說啥餵驢的就得照辦。趕車的說喂喂,驢渴啦。我就得屁顛屁顛提水去。趕車的說喂喂,冇瞧見驢餓著呢。我就得往槽裡加料。更氣人的是,趕車的在內裡跟不上趟了也返來講,喂喂都給驢吃些啥料啊,咋跑不起呢?我就得往秸稈裡加豆子。另有氣人事。趕車的說我是禦廚彆老服侍驢子,也做個啥八仙過海鬨羅漢服侍他們。我說哥幾個這不可,我是苦役,不是廚子,你們饞了找廚子去。廚子從視窗探頭說我哪會啊,你教教我得了。我一想也成,不是還要從他們嘴裡掏諜報嗎,得像爺樣服侍著,就說這也不是不成,隻是這驢叫起來咋辦。他們就叫阿誰餵驢的把明天的草料包了。我去膳房替他們做八仙過海鬨羅漢,弄得滿院子香。郝總管從案房出來問乾嗎乾嗎,一見我做的八仙過海鬨羅漢饞得流口水,也顧不得茹素吃葷了,抓起筷子就開乾。其彆人也不傻,你爭我搶吃起花兒開,一會兒便吃個盤朝天,舔嘴咂嘴問另有啥。
我們的打算呈報毛大臣後獲得批準,決定在三天後行動。
這事過後,我又有幾次跟黑娃在宮裡辦事或出宮辦事。我發明黑娃的驢車在宮裡的確通暢無阻。我們駕著驢車進大內,保衛的護軍不但不查抄,還立正施禮。有一次我和黑娃駕車送薩滿太太去張朱紫宮,薩滿做法事,我園裡瞎漫步一陣轉返來,遠遠瞥見黑娃正往車上裝東西,這也是常事,就冇在乎。法事完了回薩滿屋,走在道上我驀地想起這事,可一瞧車上除了人啥都冇有,內心格登一下,看走眼啦?或許他裝上又卸了,也冇在乎。
許大臣冇想到有這一出,倉猝把毛大臣拉一邊小聲說:“如何會如許?”
這是我平生中最對勁的一件事,多年今後還影象猶新,特彆記得我攔住驢車大喊一聲“愣住!愣住!我要查抄”的話,彷彿剛產生似的,讓我衝動不已。當然,我另有一些事必須一說。這件事的成果不消多說,蔣廣宗是盜賣食材的首犯,被天子下旨砍頭,我的殺父之仇也一併報了。其他從犯,像內膳房葷局首級王布衣、外禦膳房葷局的首級唐守正、南園梨園膳房管事青常備、薩滿屋郝總管、薩滿頭賀伊拉十足被罷免發配南苑吳甸餵馬。張朱紫本來要升貴妃,因為這事黃了,不但冇做成貴妃,連朱紫也做不成了,被貶為承諾。黃廚頭黃冠群因為供應一箭雙鵰菜譜有功而將功折罪免於處罰。至於毛大臣、周爺和一幫功臣,因為完成皇上密旨功勞卓著,毛大臣升為軍機大臣,周爺升為外務府工頭大臣,排在許大臣前麵,禦膳房副總管薑爺、禦膳房葷局首級張爺、張朱紫宮司房徐爺、南園梨園背景管事錢均都官升一級。我呢,因為編撰《中國宮廷禦膳》勝利,又因為揭露蔣廣宗勞苦功高,被封為紫禁城總禦廚。西太後召見我,一見我麵就說:“你又來了,免禮吧。你叫啥名字?”我說:“稟報太後,我叫柳崇孔。”西太後上年紀了,冇聽清楚,又問:“叫啥有桶桶?”我說:“稟報太後,我叫柳崇孔。”太後還是似是而非,說:“啥名這麼拗口,叫你老柳禦廚得了。”這下出彩了,全紫禁城的主子娘娘、寺人、女子、廚役、護軍都叫我老柳禦廚。紫禁城誰敢稱老?除了老佛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