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時分,胡美人的屍身終究被人帶走,該是要發還給她的家人了罷。入宮不太短短數月,一條新鮮的生命,便這般香消玉殞。
雪,整整下了一夜,晚歌亦整整在蘭陵殿守了一夜。這,也是她能為胡美人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她們方一分開,諾大的蘭陵殿內,便隻剩下雲晚歌一人。徐行走下門路,取了隻掃帚在手,她單獨一人冷靜的掃起了殿前積雪。
驚嚇著扔動手裡的掃帚,幾個怯懦的宮女集合著抱成了一團。
雲晚歌未曾回身,亦未曾轉頭:“你嚇著她們了。”
彷彿,他隻是在賞識一幅絕美的畫作。
她不睬會,仍然固執的掃著地上的積雪。終究,白衫公子穩步而來,緊抓住她握著掃帚的手,和順的喚了一聲:“晚晚。”
玉扇綸巾,卻在十步之遙處定於她身後,靜望著她孤寂的身影在雪地裡交來回回,卻並不叨擾。
晚歌語出冷酷,卻未曾停手,打掃之處垂垂暴露一條濕滑巷子。
“那賀姐姐你呢?還會守在蘭陵殿嗎?”
一人,踏雪而來……
蘭陵殿前,幾名宮女正在掃雪,看到雲晚歌出來,都怯怯的圍了過來,一名年紀尚幼的宮女忍不住開口道:“賀姐姐,胡美人不在了,我們當如何自處?”
“逃得那樣快,該是又覺得胡美人返來了吧!這宸宮裡,又得惡傳一陣怪力亂神之事了。”
“嗬嗬!每當你活力之時,就會像現在這般渾身都是刺,但是,我就喜好如許的你。”
“不必擔憂,自會有人重新安排你們的去處,到時候跟了新主子,好好服侍著便好。”自如地答覆,清越的聲線,老是能讓人感覺很放心。
他和順的聲音在她耳朵響起,擾亂了晚歌整顆心房,但她卻仍舊冷著一張臉,冷酷道:“這裡不是你該來的處所。”
忽而,一陣冷風吹過,大力的卷落屋簷上的冰冷雪點,零瑣細碎的砸向那幾名宮女……
“啊……”
聽到這即熟諳而陌生的名字,她整小我都緊繃了起來,冷聲道:“晚晚早在十年前便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麵前的是賀佳期。”
“她們不走,你我又如何相見?”白衫公子還是在笑,隻是言語之間,很多輕浮。
雲晚歌微微抬眸,望著雪地裡的那一串濕黑的足跡,好久方纔吐出兩個字:“或許!”
她一向送著他們出了殿門,方纔止了步,隻是本來安靜無波的臉上,終還是暴露些悲憫之色。
晚歌的眉頭微跳,這時又淡淡地開口:“天太冷,想必也無人來此,你們不必再掃了,下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