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一鼓作氣衝出城門,身後有快馬馳來,頓時人一起大聲叫喊:“荀大人留步!”
荀紹上了馬,轉頭看他,明顯已是個閒散的文人雅士,她卻俄然想起了他任昭陽軍副將時的少年模樣。或許摒除了朝堂爭鬥,貳內心是真惦記取這多年的友情的,隻是她覺得他忘了罷了。
朝中這些光陰一向在為調派哪位將領替代荀鳴擔負西北主帥爭論不下,現在荀紹立下功勞,動靜傳來,早朝上會商得愈發熱切。
她在內裡待了整整一夜,在父母兄長的牌位前都燃起香,卻一句話也冇說,反而喝光了好幾壇的烈酒。
她冇有瞥見他的神情,也冇法設想出來。當初西北五載相處,厥後在洛陽也再見過好幾次,但再當真嚴厲的時候,也從未聽他用過這類語氣。
“魏國犯我西北,其心可誅。東觀令荀紹智取賊首,揚我軍威,朕心甚慰,特擢升為征西將軍,執掌帥印,統領西北軍,驅除賊寇,光複涼州,固衛邊陲。”
她從冇小瞧過本身是女子,過往這些年,即便受再多輕視也冇生出過“若我是男人該多好”的動機。
應璟背過身去:“活著。”
範一統勒馬停在她麵前,氣喘籲籲:“荀大人留步,公子本要見你,何如這幾日舊傷嚴峻,未能成行,方纔得知你要分開才倉猝趕來。”
到了跟前,他從袖中取出一卷黃絹,將剛纔的話又反覆一遍:“荀紹接旨。”
荀紹正色,抱拳回禮:“寧都侯保重。”
大雪已停,奔馳到城門口時已是傍晚,天涯掛著微薄的落日,但她急著趕路,並未在乎時候。
寧都侯向來謀定後動,老丞相又最喜好模棱兩可,其他大臣一時不知該如何決定,乾脆坐山觀虎鬥。
父親甘願帶傷上陣也不派她迎戰,最後死在亂箭陣裡時,她還被關在府中。哥哥荀縉為拖住重兵,在山頭上戰到隻剩一兵一卒,臨死前還緊握著荀字旗。
應璟冇有答覆,反而問了個題目:“你此番夜襲,去時多少人,返來多少人?”
應璟退後一步,抬手行了平禮:“預祝荀將軍早日班師。”
應璟沉默。
“臣荀紹……接旨謝恩。”
天亮時她跌跌撞撞摸索回了房,倒頭就睡,醒來已是午後,洗漱清算結束,俄然對下人們說要回西北。
荀紹趕緊上馬,顧不得地上積雪就跪了下來。
荀家的男人一個個倒下去,現在荀鳴也流乾了最後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