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了?”我略為不安地去問孃舅,“為甚麼不到樹上去了?”
有一次縣長來了,站在山坡上發言:“貧下中農同道們,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坦桑尼亞、阿爾巴尼亞纔是我們的好兄弟,我們要和全天下無產階層連合起來,為束縛全人類而共同鬥爭!今冬明春,我們大乾快乾抓反動促出產……”為了聽帶領發言而歇憩的農夫坐在扁擔上或者揹簍上,如有所思地卷著葉子菸,懶心無腸地說著家長裡短。等他們重新背上泥巴,如何也不成能把揹簍裡的黃土和束縛全人類聯絡起來,不曉得這和坦桑尼亞人或者阿爾巴尼亞有甚麼乾係。你吃你的包喔飯,你幫他們乾甚麼,說不定你在這裡辛辛苦苦地乾活,人家正挖空心機整治你呢。
這時在辣椒廠打工的表哥表嫂返來了。辣椒廠是重慶一個食品廠的分廠,正在搞基建,冉姓壩好多人都在那邊做工。
“我傳聞,現在連副鎮長都怕你了,都不敢到冉姓壩來了,你真短長呀。”我覺得這個打趣能夠讓他歡暢,冇推測他看了我一眼:“怕我?怕我就不到處挖墳了。”說著活力把玉米棒子向下一擦,劃拉下一大把玉米。
“村莊裡不是有脫粒機嗎?如何不消阿誰。”
但孃舅能精確瞭解這些話,不為束縛全人類也得這麼乾,要不然吃了那麼多苞喔飯乾甚麼?吃了能夠不乾活麼?他以為,活著的奧義就是吃苞喔飯和白米飯,其他都是扯蛋。
那天大碾子被一塊石頭頂住了,增加了八小我也冇能把它拖翻疇昔。批示長又叫來八小我,三十二小我拉緊繩索,喊了一聲“嗨喲”,大碾子一下子滾了過來,肩上的繩索俄然一鬆,孃舅跌倒在地上,碾子把他的雙腳壓扁了。送到病院,大夫把他的雙腳切掉了。
孃舅拉縴的位置相稱於轅馬,和彆的三小我在最後一排。起步的時候,雙腳一前一後挪開半步,身材彎如犁轅,頭頂著前麵一排縴夫的屁股,猛地一用力,大碾子找到熟路似的,不快不慢地滾起來,這時他們才翻開撅成一團的屁股,認命似的一步一點頭拖著碾子進步。大碾子壓平了鬆土,也壓平了他們的足跡。
“是不是大表哥捨不得錢呀,傳聞脫粒機租一天三十。”
孃舅的腿就是修銀魚水庫的時候斷掉的。那年公社書記策動全公社的人在銀魚洞上麵修水庫,書記說要吃白米飯就得冒死。自古以來,冉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