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接生婆，第一個來的人就是硬麪。用不著你去報信，也不管哪家，隻如果生孩子，硬麪都要來看一眼。村裡的人都曉得他是甚麼人，也曉得他有權那樣做，以是從冇有人攔他，他們對他乃至還蠻客氣，留他用飯，請他吃甜酒湯粑。隻要那些生娃兒的婆娘，他如果把她剛生的娃兒抱走了，她們會罵他三天三夜，有些惡的，把盆子裡的血水向他潑去，把他淋得像個落湯雞。他不生機，該做甚麼做甚麼。有些女人怯懦，一見到他就渾身顫栗，喊他‘菩薩’。她們對他又恨又怕。可硬麪就是硬麪，你喊他甚麼都冇有效。”

“硬麪自從曉得本身的命不好，他就冇笑過，那張臉越來越黑，越來越硬，最後變得像鋼盔一樣，下雨天他如果走在雨裡，雨打在他的臉上就會叮叮鐺鐺的響。他一點也不怕蚊子，一到夏天他就用心讓那些蚊子叮他的臉，他喜好聽蚊子在他臉上折斷了長嘴後咿嗚咿嗚要死死不了要活活不了的哭叫聲。”

“到了外婆家，外婆歡暢得又是抹眼淚，又是皺著龍眼包子一樣的嘴笑個不斷，恨不得把小外孫含在嘴裡。外婆拿板栗、花生、葵花子給他們吃，還叮嚀春春的孃舅頓時殺雞。回家的時候，外婆一再叮嚀春春，要跟在爹和媽身邊，一小我不要亂跑。春春像大人一樣點著頭，說：‘我我我曉得了，外外外婆。’”

“有一天，他把一個叫春春的孩子抱走了。春春已經七歲了，腳好好的，手好好的，瞼上也好好的，能夠說，這是一個長得不錯的乖娃娃。可硬麪說他舌頭短了一截，因為春春說話結巴。春春的爹叫秦況，秦況不準硬麪把春春帶走——他是第一個膽敢禁止硬麪的人。他說：‘春春說話結巴是因為他還小，並不是他舌頭短，他長大了天然會改正過來。’硬麪從反麪人講事理，他已經風俗了，隻要他以為是對的就必須去做，秦況的話他底子就不聽。可他已經老了，搶不過秦況，秦況把春春護在身後，硬麪抱不走。”

“他把弄死的小孩埋到河灘上，比及漲大水的時候，大水就把它們沖走了，不留一點陳跡。”

宿世囉，宿世，

“咕哇！”一隻夜鳥俄然驚叫了一聲。夜晚的沉寂如同扭轉的羽毛，一聲狗叫，扭轉的羽毛停在空中，紋絲不動。

二世的經經。

“有一個老者，專門為大師立條目，叫款爺，恐怕相稱於現在的村長吧，他下了一道號令，他說：‘從今今後，凡是生下來身帶殘疾的小孩，都要趁他還冇長大把他掐死，免得他長大了本身不便利，還會給大師帶來費事。和其他村莊兵戈的時候，另有能夠給大師帶來冇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