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幅畫中，除了一幅花鳥，其他皆是美人圖，未免過分單一。”天雲裝模作樣，不知是真懂還是假懂。

世人皆聽出天雲是在調侃，墨客卻似未發覺，略一遊移，竟真的走了過來。他看了看天雲，稍作躊躇，便展開手中畫軸，竟是一幅美人圖。

墨客步入飯莊，向門客們揭示手中畫卷，明顯是在兜售畫作。但是，門客們紛繁擺手，口中連聲道：“不要不要！”

天雲雖不知墨客為何如此反應，但已猜出此中必有隱情。

“這話如何講？”飯莊老闆俄然插話。

天雲笑而不語，自顧用飯。

墨客聞言，拿起畫卷細細打量，眉頭舒展，口中喃喃：“或許的確如此吧！”

那墨客身著長衫，雖舊卻不顯臟亂，手中握著一幅卷軸，背上負著個大布袋，袋中亦插著幾幅卷軸。墨客的裝束與周遭的販子氣味格格不入，彷彿從古畫中走出的人物。

“我看你印堂發黑、神采慘白、嘴唇發紫，皮膚中透著蠟黃，似是中毒，又似中邪！”天雲亦覺奇特，不知他究竟是中毒還是中邪，總之有些蹊蹺。

兄嫂對他本不錯，但立室後，他再同住一屋簷下多有不便，便搭了一間草棚搬了出去。兄長柳鐵柱過意不去，忙裡偷閒幫他蓋了一間板屋，總算能遮風擋雨。

“我要買你的畫呢，你急著走乾甚麼？”天雲見他落魄，心生憐憫，欲借買畫之名幫助他。

“喂，你的畫還賣不賣了？”天雲見他看得出神，笑著打斷。

“不是不能畫，隻是……”天雲正要解釋，但又不想過分傷他自負，話鋒一轉，“這麼跟你說吧，從這幾幅畫來看，你雖有些功底，但氣勢單調、機器，與期間擺脫了。再者，這幾幅美人圖上的美人，麵貌如出一轍，且用筆過於保守，棱角不清，色采平平，莫非你捨不得用墨彩？”

“中毒？”老闆先是一愣，隨即點頭如撥浪鼓，“不成能。他一介窮酸墨客，無錢無地無仇家，家中除了一間破屋，彆無長物，誰冇事要毒他？”

“哎，他也是個薄命之人呐！”門客大叔點頭感喟。

“他身上可不止有病。”天雲淡淡地說道。

墨客聞言，身形微顫，黯然回身，明顯心中大受打擊。向一群不懂畫的俗人兜售畫作，無異於對牛操琴。

“大哥為何如此問？”

“剛纔我觀他神采，似是中毒，又似中邪！”

“哎，苦是苦了些，但好歹有個安身之所！”門客大叔點頭感喟，“誰知他身子日漸衰弱，勸他看大夫也不肯，如許下去怕是撐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