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老爺嚇得發展三步,腰臀卡在太師椅裡直撲騰。
有個紮麻繩的小廝正偷啃雞腿,油花濺到輓聯上染出朵黃梅。
"做道場?"
他俄然卡殼,喉頭收回老舊風箱般的聲響。
鄭如月倚著門框探出半個身子,繡鞋尖上還沾著幾粒新挖的筍泥。
"道長!可把您盼來啦!"
劍尖在半空打了個趔趄,天雲幾乎戳著本身髮髻。
姚老爺肉掌拍得啪啪響,震得腰間玉佩直跳踢踏舞。
他搖了點頭,嗟歎一聲叱道:“難怪老爺子死不瞑目,真有你的!”
說著奧秘兮兮抬高嗓門:"您比劃兩下就成,轉頭給您包雙倍...不,三倍紙錢!"
籬笆上纏繞的淩霄花跟著簌簌顫抖,抖落幾片金紅花瓣。
滾來了一團紫紅錦緞裹著的肉球。
青磚黛瓦的屋脊懶洋洋曬著太陽,街邊豆腐攤飄著熱氣,連黃狗攆雞都像是慢行動,這鎮子怕是連打更人都要睡到日上三竿。
樂工們嘲笑著收聲,有個打鑔的趁機往袖籠塞了塊供桌上的棗糕。
"道長且慢!這超度...很多少銀錢?"
老仆躬身施禮時,三寸白鬚差點兒貼到空中。
兩個白燈籠在秋風裡閒逛,"姚"字墨跡未乾,洇出條黑尾巴。
他神奧秘秘抬高嗓子:"給新納的七姨娘看胎相!"
“老太爺詐屍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嘛!"
光陰一到,不是自行泯冇就是被厲鬼大惡吸食,超度也隻是生者對亡者的最後一點情意。
"老爺子如何去的?"
"我家老爺說定要請......"
他用心拖長調子,瞥見姚老爺耳朵支棱起來。
"放屁!"
棺中驀地亮起兩盞"燈籠",渾濁眸子瞪得滾圓。
月兒正哈腰撿銅錢,聞談笑得扶住籬笆:"雲哥甚麼時候改行當穩婆了?"
"雲哥,外頭有個白鬍子老神仙候著呢!怕是王母娘娘請你去瑤池宴飲?"
他急得直轉圈,右手拍左手啪啪直響,驚得籬笆下尋食的蘆花雞撲棱棱四散飛撲。
老仆取脫手帕擦汗,汗珠在秋陽下亮晶晶滾落。
靈堂裡檀香混著鹵肉香直竄鼻子。
老仆剛推開吱呀作響的門,天雲就被聲浪掀了個趔趄。
老仆俄然挺直佝僂的背:"老爺說做完法事,要請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