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黛玉得了姑母叮囑,獨自回房去擬宴客的票據。廊下春纖正拿了素瓷小盞給鳥雀添水,一見黛玉返來,忙迎上來道:“女人返來了,快進屋裡和緩。絃音姐姐正溫著茶呢。”
白霜笑道:“到底還是太太疼女人,竟是想的如許殷勤,隻怕比著女人母親也不差了。”
一行說著,絃音已迎出來,接了黛玉出來。紫蘇已倒好了茶,紫蘇又送了銀絲鏤空嵌花的暖爐來,琴語接了送進黛玉手裡,方笑道:“現在春纖也成了巧嘴的了,隻擠得這鸚哥兒都冇話說呢。”
白霜挑了挑燈芯,籠上明瓦玻璃套子,又送了茶來,才道:“太太瞧著不當,何不直接奉告了女人?”
黛玉心中欣喜,雖想矜持些,臉上笑總藏不住的。待得黛玉施禮退下,韓林氏本身又細看了那票據,考慮再三,圈了錦鄉侯並西北都批示使兩家女眷出來。
絃音仍笑著,道:“女人但是錯怪了我。隻怕它內心還謝我呢,若冇這一嚇,那詩但是斷不能想起來的了。”
黛玉笑一會子,才叮嚀琴語絃音清算筆墨,自家靜了心漸漸揣摩,寫上兩個,倒要去一個,前麵瞧著,又再添一個,反幾次複,直到將近傍晚,才得了一份好的。又細細謄抄了一張,趁著早晨存候給韓林氏看了。韓林氏訝異道:“竟是這麼快就得了?我當年總還是磨了兩日纔好呢。”
韓林氏歎了一聲道:“不幸她早早冇了娘,遠親的姑侄,我不疼誰疼呢?何況這孩子本就是個可兒兒疼的。”
次日一早,黛玉早夙起了,打扮劃一來給韓林氏存候。韓林氏笑道:“昨兒給你姑父看了宴客的票據,你姑父又改了兩處,我想了好久才得。你也瞧瞧,可知為了甚麼?“
剛說完,那鸚哥兒倒像醒過腔來,喊道:“太太萬福,女人萬福!”絃音發笑道:“這會子才喊,遲早了呢。它倒拿甚麼比春纖呢,女人教了很多詩,到現在也隻會這兩句罷了。”說著,便伸指虛點著它,恐嚇道:“這般不頂用,等明兒就賣了你!”
韓林氏笑道:“她倒真是個無能的。可玉兒你想,自你去那府裡,她便管了幾年的家了,豈有越做越差的?玉兒現在才學著,便做的好,你心機又精密,今後隻要更無能的呢。”
韓林氏道:“有這般聰明的侄女兒也是好的,多少人家有女兒的卻不知如何教,生生的蹉跎了女孩兒罷。”說著想起賈家那幾個如花朵般的孫女兒,又想起孫夫人及次子所說之事:“依著我瞧,這事但是不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