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功德者接茬道:“一刀從龍王嘴裡挖了個龍珠出來的故事可不要說了!”
馬吉利語重心長道:“你說一個男人,妻兒在室,連他們的小命都護不全麵,就灌了滿腦筋的‘大義’衝出去找死,成心機麼?本身死無全屍就算了,還要扳連家眷,他也能算男人,也配讓孩子從小到大呼他那麼多聲‘爹爹’麼?”
茶館高低的閒漢們又是一陣轟笑。
周翡端著酒杯的手停頓在半空中,眼皮毫無前兆地跳了兩下。
馬吉利乾咳一聲,說道:“這位謝公子當年孤身度過洗墨江,差未幾是二十年來第一人了,想必山下崗哨和端方都摸得很熟。”
這不好說,起碼對於周翡來講,她能記著父親冰冷的手和李二爺染血的背影。
謝允彷彿冇推測她俄然有此一問,愣了一下,方纔說道:“舊都……舊都很冷,不像你們這裡,有四時常青的樹,每年夏季的時候,街上都光禿禿一片,偶然候會下起大雪來,蓋在平整的石板上,人馬踩過的處所很輕易結冰……”
周翡:“……”
隻聽樓上有人道:“老的好,新段子儘是胡編――還是說我們老寨主嗎?”
平話人從李徵初出茅廬如何一戰成名、練就破雪刀橫掃一方提及,有起有落、有詳有略,固然有誣捏誇大之嫌,但非常惹人入勝,固然其間世人不知聽了多少遍,還是聽得津津有味,待他說到“奉旨為匪”那一段時,滿樓喝采。
他的笑容不但不苦大仇深,另有點冇心冇肺,周翡固然不善於察言觀色,卻總感覺謝允身上有甚麼違和的東西。
謝允在她一腳跺下來之前已經端著茶杯飛身讓開了,茶館上麵彈唱平話的老頭被他嚇了一跳,撥破了一串亂音。
她走疇昔用腳挑開長凳子,坐在謝允中間,發明從他的視角往外望去,恰好能瞥見四十八寨的一角,夜色中模糊能瞥見零散的燈火,是不眠不休的崗哨守夜人正在巡山。
遵循年代判定,曹仲昆兵變,火燒東宮的時候,謝允充其量也就是兩三歲的小孩子――兩三歲能記事嗎?
“記不記得曹仲昆火燒東宮?”謝允見周翡先是謹慎翼翼,而後彷彿被他本身嚇了一跳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輕描淡寫地說道,“記得,我這輩子見過的第一場大火,當然記得――至於要說甚麼感受,實在也冇有,我當時候不曉得甚麼叫驚駭,也不曉得除了紅牆的門,我都會落空甚麼東西,救我出來的老寺人儘忠職守,冇讓我瞥見甚麼不該瞥見的。至於父母……我小時候就見的未幾,還不如和奶孃靠近。現現在南朝正統有我小叔撐著,這麼多年也向來冇人跟我耳提麵命,非得逼我報仇雪恥甚麼的,萬一哪天他們真能掃昭雪賊,我就趁便回舊都看一眼,也一定常住,冇有你設想得那麼苦大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