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過數落你幾句,你當場推他一個跟頭不算,半夜半夜還將人打暈綁了,扒衣裳塞嘴吊了一宿,倘不是本日巡山的一早發明,他還豈有命在?”
周翡不假思考地頂撞道:“那老東西當堂放屁,誤人後輩,我冇大巴掌扇他就是輕的!”
周翡吃力地站起來,額角疼出一層盜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瞪了李瑾容一眼,半死不活道:“大當家慢走。”
她尚未跪穩,李瑾容驀地轉頭,一鞭抽在她身上。周翡的眼睫緩慢地顫了一下,咬牙將猝不及防的悶哼卡在了牙關裡,猛地抬開端。
一個身量頎長的男人徐行走來,他端倪極漂亮,稍帶了一層病容,身穿一件寶藍的文士長袍,襯得兩頰更加冇了赤色,看得出年紀已經不輕了,但舉手投足間卻自有一番風華。
“千鐘”這一派,說得好聽叫做“沛然正氣”,實在就是“橫衝直撞”,是以另有個混號,叫做“野狗派”,門下一水禿頂和尚,彆說女弟子,連個雞蛋都孵不出母雞來,新弟子突然瞥見個少女,還是個非常仙顏的小女人,生生呆了一下,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周翡一皺眉,判定將“娘”咽回了肚子,繼而默不出聲地走到院中,一掀衣襬,端端方正地跪了下來。
李瑾容對他冇脾氣,低聲勸道:“去屋裡吧,你病冇好,彆吹了風。”
他口中的“掌上明珠”周翡甩開背後的喧嘩,單獨過了三道崗哨,來到了四十八寨大當家李瑾容的小院。
兩個正在交頭接耳的弟子一轉頭,都吃了一驚。隻見來人竟是個少女,她一身利落的短打,長髮像男人那樣高高地束起來,不過肩背與脖頸冇了裝點,更加顯得纖細薄弱,連一根毛也不像男人,她麵龐非常白淨,端倪間有種冷冷的清秀。
周以棠恐怕她們倆掐起來冇完,趕緊咳出了一段長篇大論,李瑾容的火氣硬生生地被他逼了歸去,目光如刀地在周翡身上颳了一遍,嘲笑著伸手點了點她,眼不見為淨地大步回身走了。
周以棠抓住她的手,悄悄握了一下,李大當家會心,略有些勉強地點了個頭道:“那行吧,你們父女聊,我去瞧瞧那孫先生。”
“周……阿翡?周翡?”新弟子的目光下認識地跟著她,小聲道,“她就是……”
他衝中間瞪著眼的師弟比了個拇指,隻見那李公子暖和地笑了一下,並不倨傲,雙手將奪過的長矛捧回原主手裡:“承讓,多謝師兄見教。”
李瑾容在中間嘲笑一聲:“我看這小牲口是不見棺材不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