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暴雨滂湃。青嬋半夜驚醒，發明陸昭不在榻上。她冒雨尋至後山，瞥見他正跪在瀑佈下的寒潭裡，重生的鹿角收回刺眼的金光。

穀雨這日，終南山下新起了座黛瓦白牆的小院。青嬋踮腳往門楣上掛匾時，陸昭在底下急得直晃："你踩著我角了！"

除夕守歲，青嬋在燈下給陸昭染髮。藥汁是拿靈芝和首烏熬的，染完卻比本來更白。她正煩惱，忽見白髮間閃過金絲——恰是共生契的續命紋。

（十）

重陽登高日，青嬋在崖邊采藥時滑了一跤。本應摔得粉身碎骨，卻在墜崖刹時被股溫和力量托起——她心口的金紋化作實體，竟成了對透明的鹿角光翼。

（四）

"聽鹿彆院"四個字在暮色中泛著瑩潤的光——那是用陸昭褪下的鹿角粉混著金漆寫的。青嬋跳下來時帶落幾片海棠，正掉在他新裁的茶白衣衫上，暈開淡淡的紅。

柳明遠每返來訪，總帶著兩壇酒——一罈祭亡妻，一罈給半子。有次醉酒後，他拉著陸昭的鹿角說悄悄話，被青嬋撞見也不慌，隻嘿嘿笑著指天："十世循環...這才第一世呢..."

"共生契不全..."陸昭的聲音在雨聲間斷斷續續，"當年我少給你畫了道續命紋..."

"阿霜！"青嬋又驚又喜地去拉她，卻抓了個空。少女的幻影吐著舌頭："哥哥真笨，我早修成山神啦！"說著將梅枝插在墓前，"這枝千年梅精魄，算是賀禮。"

（七）

夜深人靜，青嬋單獨跪在父母合葬墓前。新栽的梅樹纔剛抽芽，樹根處卻已生出幾簇罕見的靈芝。身後傳來熟諳的鬆香，陸昭將青玉梳彆上她髮髻："該安息了。"

歸程遇見個受傷的樵夫，青嬋剛想上前救治，指尖就主動固結出露水般的藥液。樵夫喝完驚呼"仙藥"，她卻望著遠處發楞的陸昭紅了眼眶——他今早梳頭時，梳下大把帶著金絲的銀髮。

·鹿鳴春深

阿霜的山神幻影坐在頭鹿背上，笑嘻嘻拋來個錦囊。青嬋翻開一看，竟是當年那枚護心鱗的碎片，現在已長成完整的晶體。

青嬋這才發明，父切身後還跟著個捧骨灰罈的老仆。壇上積著厚厚的灰，清楚是剛從放逐地起返來的。她俄然想起母親臨終時說的"梅開二度"，本來早知會有本日。

（二）

"萬妖陣的報應。"崔琰聲音沙啞，"每日子午二時，蓮印便灼燒靈魂。"他俄然取出一卷竹簡，"但我在邊關找到了這個..."

"彆動。"陸昭俄然按住她握梳的手。銅鏡裡，兩人髮絲不知何時已膠葛在一起，他的烏黑襯著她的鴉青，好像水墨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