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景俄然震顫,茉莉花紛繁乾枯。蘇挽月將他推回現世,最後在他掌心畫了道符:"去城南亂葬崗,我的屍身..."
衙役的呼喝聲由遠及近,陳雲卿抱著陶甕翻出矮牆。懷中的骨灰俄然發燙,空中飄來紙錢——送葬步隊正往城外去,棺木上貼著黃符,符紙下排泄黑血。
實際與幻景堆疊,陳雲卿的指尖觸到冰冷綢緞。蘇挽月的嫁衣不知何時變得殷紅似血,領口金鈕釦硌著他腕間脈搏。她抬頭時頸間勒痕淡去,朱唇掠過他顫抖的喉結:"陰陽簿上勾了名,公子現在...也算半個鬼了。"
血月西沉時,陳雲卿在義莊醒來。棺木為床,白幡作帳,懷中抱著具纏滿符咒的女屍。當他翻開屍身麵紗,鮮明暴露蘇挽月的麵龐,隻是心口真的釘著七根桃木釘。
話音未落,空中裂開伸出無數蒼赤手臂。陳雲卿被拖上天縫前,瞥見蘇挽月撕下左臉畫皮——那底下底子不是白骨,而是張符紙寫就的傀儡麵!
陳雲卿抄起供桌上的燭台猛刺,女鬼尖叫著化作青煙。棺中屍身俄然睜眼,桃木釘崩飛,蘇挽月的靈魂從符咒中擺脫。她撲上來時帶著森森鬼氣,卻在觸到墨客時化作暖霧:"閉眼..."
"當年你刺我那簪時,我實在是歡樂的。"蘇挽月在他頸間輕笑,"若真拜了六合,就要長生永久困在陣中了..."
雞鳴拂曉時,陳雲卿在義莊牆角找到個陶甕。甕中盛著半截焦骨,繫著退色的紅綢。當他將紅綢纏上手腕時,蘇挽月的聲音在風中若即若離:"徹夜子時...把我的骨灰...撒在合歡樹下..."
"挽月..."陳雲卿伸手觸碰,指尖卻穿過她半透明的身軀。
女鬼回身時帶起陰風,金線繡的並蒂蓮在月光下泛著磷光。她執起墨客的手按在本身心口,那邊空蕩蕩的:"雲卿可還記得,那年你藏在書篋裡的茉莉胭脂?"
銅鏡轟然炸裂,碎片中射出數十道紅綢。陳雲卿被捲到拔步床上,蘇挽月冰冷的身軀壓上來,嫁衣金線如活蛇遊走。她咬開他衣衿,尖牙在鎖骨留下血痕:"陳家在我心口釘了七根桃木釘,你可要...一根根取出來?"
血月滲入窗紙時,陳雲卿在堆棧榻上驚醒。掌心金簪餘溫未散,枕畔卻多了一縷纏繞在木梳上的青絲。銅鏡蒙著水霧,鏡麵閃現硃砂寫的"子時三刻,西窗海棠"。
畫皮春深
"這是偷來的時候。"她引著墨客撫上本身溫熱的臉頰,"七煞鎖魂陣破時,我在你心頭血裡藏了縷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