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發代首，指潭為證。"他咬破的唇角染紅誓詞，"百年後的本日此時，姑蘇喜鵲橋頭..."

"孽障！崔氏害你祖父落水而亡，你竟與那崔家子私定畢生！"

冰冷的潭水嗆入肺腑時，柳含煙瞥見岸上人群如黑蟻攢動。崔明遠的手始終扣在她腕間，纏著青絲結的銀簪沉入幽綠深淵，驚散一尾紅鯉。

"這桑葉..."崔明遠俄然蹲下身，撿起片殘破的嫩葉，"葉脈發黃，怕是染了褐斑病。"他從踥蹀帶解下鎏金荷包，倒出幾粒赭色藥丸，"搗碎混著晨露噴灑，三日可愈。"

銅爐裡將熄的香灰俄然爆出火星，映得"詩禮傳家"的匾額忽明忽暗。柳含煙盯著青磚裂縫裡掙紮的苔蘚，耳畔又響起傍晚時崔明遠的話。

......

奔馳的馬車撞翻竹簍時，玄色衣袍掠過她麵前。崔明遠攬住她的腰肢旋身避開泥濘，金絲滾邊的袖口掃過她發間銀簪，挑落一縷青絲纏在鎏金踥蹀帶上。

竹簾外閃過道佝僂身影，是長年跟在父切身邊的忠仆福伯。柳含煙指甲掐進掌心，想起午後在繡房窗欞下撿到的字條——"戌時柴房見"。

"明日申時三刻，我在虎丘劍池等你。"

雨絲漸密時，崔明遠解下墨色大氅罩在她肩頭。暮色裡浮起沉水香的氣味，混著藥草貧寒，將她裹成繭中的蠶。

喜好陰陽鬼嫁請大師保藏：陰陽鬼嫁小說網更新速率全網最快。

半夜的梆子驚破春夜。

子時的更漏滴到第三聲時，柴房木窗吱呀輕啟。崔明遠翻出去時帶落幾根茅草，月光漏進他束髮的玉冠，在黴爛的草垛上映出閒逛的光斑。

話音戛但是止。柴房門轟然敞開，十餘支火把將黑夜燒出洞穴。柳含煙瞥見父親烏青的臉，福伯舉著的燈籠在風中亂顫，映出崔明遠腰間閒逛的雙魚玉佩——恰是三日前她遺落在藥圃的那枚。

柳含煙點頭，潭水漫過腰際時，俄然頸間一涼。崔明遠割下她一縷青絲，又扯斷本身半截髮辮，就著舌尖血將兩縷髮絲係成活結。

......

"怕嗎？"崔明遠的聲音貼著耳畔傳來，他腕上的繩索不知何時掙開了，正用牙齒咬開她發間的銀簪。

崔明遠拾起滾落的白玉耳璫，指腹掠過耳垂的刹時，柳含煙聞聲本身擂鼓般的心跳。遠處傳來更夫沙啞的梆子聲，驚覺酉時將至，父親該從綢緞莊查賬返來了。

藤條抽在脊梁的悶響驚飛簷下宿燕，她卻想起崔明遠教她辨認草藥時，指尖劃過掌心的溫度。那件玄色大氅現在正藏在後園假山洞裡，襟口金線繡的崔氏族徽像團灼人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