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愈發感覺，待滅燕以後，他起首要做的，竟然就是與這個父親周旋。

“她天然有她的苦處。這苦，你我也曾受過的——畢竟長兄最能體味。四娘子怕也是橫了心，隻是這從癡心、悲傷起，到厥後的不甘，再到現在，究竟經曆了多少。”

周綽抿著嘴，當真將兄長的話聽完，對於周繹的主張卻不說好或不好，隻是周繹若要有所行動，他總會傾力支撐就是了。

次日一早，便有將領請周繹示下，企圖一舉作氣逼光臨水城下。

疇前即便靠人數，燕軍也是極有勝算的。可現在死的死，降的降，剩下不過六萬人，如何與魏軍二十餘萬兵力對峙？

陽筠處境難堪，不消探子回報周繹也猜獲得。

周繹雖在帳內，雙目卻往東望去，彷彿他那目光能穿透簾子普通，竟放得那樣遠。

周繹見周綽訝然，猜到貳心中所想，便持續道：

可京畿駐軍本來就深受皇恩，天然也不會等閒叛降，怕是甘願戰死也不會背叛的。

正揣摩著，忽聽周繹開口道：

“且燕軍現在雖大半歸降，難保另有負隅頑抗的。這被逼到角落裡的即便不是虎，哪怕隻是一隻貓，也是會抓傷人的。犯不著為了碗裡的肉燙了嘴，等略涼些不好麼？”

“兄長如有調派，綽兒當竭儘儘力！”周綽正色道。

明麵上看，周道昭倒是順著周繹了，並未將陽筠逼到死路上去，實際倒是個借刀殺人的體例，操縱陽筠熱誠了燕國與武承肅，萬一武承肅胡塗無情，陽筠怕立時就要送了命。

帳中眾將多數與周道昭一心，對周道昭之為人也是有些體味的。聽了周繹這篇話，世人竟都感覺有非常的事理。

“百姓所願，不過各安其所罷了。‘天下誦而歌舞’的永久是一個能夠止息兵戈，給天下以承平的君主。

“你竭儘儘力做甚麼？又不消你去造反。”

“一定就要他多情重義了——他如果個聰明又無情的，你筠姐姐也還能活著。”

“我倒盼他無情。”周繹點頭苦笑。

更何況這不但單是喜憂的題目，而事關沈夫人的存亡。

“現在筠姐姐無事，看來那武承肅也不是個無情之人。”

周繹一挑眉，半晌後轉過臉問周綽道：

“他若不苦，苦得便是你我，怕連沈氏也要受連累。”

他雖是庶出，非沈夫人親生，對沈夫人卻非常佩服戀慕。加上從小就跟在周繹身邊，周繹的喜憂對周綽來講，竟比他本身的歡愉與煩惱更加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