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大亮是一州都督,本就擔著守土保民的職責,如果棄城而逃,就算不死,也會被朝廷撤職查辦,最首要的是,他平生的兵馬生涯立下的赫赫威名也將如昨日黃花,隨風而去。
李沐心中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感受。
常玉衝梁仲業施了個眼色,梁仲業開口道:“大郎該走了。”
“不成。稟都督,敵軍有五萬人,這兩天攻城動用的不過萬人,何來疲累之說,我軍兵力本來就少,如果策動夜襲,萬一中了埋伏,反受其害。果毅都尉此計斷不成行。”折衝都尉敏捷反對道。
第二天,吐穀渾可汗伏允令雄師壘造土丘,遂建起一個高台,幾與城牆同高,後命兵士持盾在前,弓箭手在後,居高臨下向城牆上的唐軍射箭。
“年老是否提早奉告少主出身,那樣少主或許就竄改主張了。”
上前與梁仲業見過禮以後,不待二人號召,李沐便毫不客氣地坐下,伸手抓起幾片羊肉放嘴裡嚼著。
主將死,親兵何故存?
“娘,你在此處安生呆著,孩兒這就去找二弟,如果爹爹在天之靈保佑,孩兒帶上弟弟來接娘;如果不幸……娘在此處過上十天半個月的,再順繩索爬出去。”說完,李沐給楊氏磕了三個頭,不待楊氏答覆,便起家爬上井去。
李大亮曉得,敵我過分差異,這場仗從開端就已經必定了結局。
因而唐軍戰喪失急劇上升,城牆一度易手,幸虧李大亮親身率三百親兵上城助陣,才使城牆上化險為夷。可一天下來,竟傷亡八百餘人,而吐穀渾則戰損五百餘人。
這個戰損比預示著兩天下來,城內將無可戰之兵。
仲春初三,吐穀渾可汗伏允號令雄師攻城。
“為何?”
李沐進了酒坊,酒坊內除了常玉和梁仲業二人在那喝酒吃肉,再無彆人,乃至連伴計都不見了,或許也逃命了吧?隻是不解常玉、梁仲業為何不走。
李沐聞聽到城內已經在征召壯丁,曉得已經到了最後時候。
他不能逃,逃不了,也不想逃。
常玉看著李沐遠去的方向,苦笑道:“平常看他油嘴滑舌的,不想到了關頭時候竟能捐軀就義。主公在天有靈,留下一個如此重情重義的兒子,不枉我等多年冷靜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