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脖子以下被裹成了一團小小的蟬蛹，不情不肯卻又老誠懇實地窩坐著一動不動，殷無書被逗樂了。

婁銜月歎了口氣：“我俄然瞭解你小時候為甚麼除了殷無書誰也不睬了，這事兒要擱我身上，我睜眼以後彆說理人了，估計見誰都想殺。”

早在被抱返來的時候，殷無書就給他擦洗過身材，又每日加一道除塵咒，渾身高低冇有一星汙跡。他頭髮烏黑似炭，乖順地貼著耳鬢。臉瘦出了下巴尖，擱在殷無書手背上的時候，另有些硌。烏沉沉的眼睛因為肥大的乾係，顯得格外大，卻總蒙著一層水霧似的，看不出多少活人氣。

婁銜月手一抖，差點兒脫口而出“你也變態啦？!”話到嘴邊又硬生生憋住了。

不過很快他就回過神來，前提反射地想朝中間躲，想抽脫手來離殷無書遠一些，又踢又打乃至一口狠狠地咬上了殷無書的手腕。

謝白保持著啃手的姿式，被他抱到了老木扶手椅裡坐下。

他長袖一掃，地上便多了一隻火爐，爐裡火光烈烈，不知填了些甚麼在裡頭，收回輕微的嗶剝聲響以及淺淡的花木香。殷無書在火上支著一杆木架，架上溫了一壺酒。

開端怕死了，便意味著想活。如果冇有當初阿誰妖邪的陣，他連活的機遇都冇有。

他實在冷極了，但是冷這類感受對抗過刀山火海滾油過身的他來講，算是最輕易忍耐的一樣了，他神采穩定乃至連顫抖都冇打，硬著骨頭一聲不吭地扛著，渾身高低看不出一點兒陳跡。

謝白：“……”他被婁銜月十根指頭晃得目炫，乾脆便不看了，微微闔上雙目。

殷無書：“……”

謝白窩坐在殷無書懷裡，那些嵌進骨縫的寒意被一一遣散出去，垂垂由殷無書懷裡的和緩藹替代。他抿著嘴唇，冷靜讓開殷無書的酒杯，獵奇又儘是警戒地盯著火光看了好一會兒，肯定這火如何也燒不到他身上來，這才謹慎地一點點放鬆下來。

他自發咬得極其用力，但小孩子的力道畢竟大不到那裡去，連血都冇見。殷無書也底子冇當回事，還是左手握著他的雙手，右手在他後膝彎一抄，便輕而易舉地將他抱了起來。

在這之前的幾天，殷無書曉得他衝突心和防備心極重，以是一向重視著和他保持一段間隔，以免激到他。可那天，殷無書卻渾不在乎地直接握了握謝白的手。

謝白盯著她部下的銅錢沉默了半晌，而後搖了點頭道：“我冇恨他。”

那天春寒料峭，恰好又落了細雨夾雪，陰冷極了，到了夜裡，更是連每一處骨樞紐都冷得發疼。當時候的謝白正體虛，又整日不吃不睡神采木然地縮在角落，身上底子扛不住半點兒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