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濟義玄也不含混。他到菩提達摩塔前,塔主問他先拜祖(菩提達摩)還是先拜佛(釋迦牟尼),他的答覆竟然是祖佛都不拜,氣得塔主火冒三丈:長老跟祖佛有仇啊?
那人便問:既然不是眾生,莫非是佛?
當然。禪宗五大流派之一臨濟宗的初創人臨濟義玄,就主張“逢佛殺佛,逢祖殺祖,逢羅漢殺羅漢”;惠能的六世法孫德山宣鑒則宣稱:這裡無祖無佛,達摩是老臊胡,釋迦老子是乾屎橛,文殊普賢是擔屎漢。這就從佛祖、菩薩再到禪宗的祖師爺,一個很多地全罵完了。[27]
當時,德山宣鑒向一個賣燒餅的老太太買點心。
僧璨問:誰捆住你了啊?
是為“否定之否定”。
自我否定以後的佛教站穩了腳根。與此同時,它也完成了本身的中國化,不再是外來的認識形狀和思惟看法,而是中漢文明的構成部分。乃至能夠說,冇有這一步,就不會有影響天下的大唐文明,也冇有中國人的風俗思惟體例。這內裡的各種啟事和奧妙,恰是我們要持續切磋的。
但是我們卻隻能說祖印明悟性不敷,卻不能指責他攻訐了六祖惠能。他是能夠罵的,並且應當罵,必須罵。
石頭希遷和馬祖道一,是當時最受尊崇的禪師。石頭希遷剃度,馬祖道一賜號,當即讓丹霞天然名滿天下。但是此人卻仍然冇法無天。有一年在洛陽慧林寺,竟然將木頭佛像燒了取暖。院主責問,他卻撥著灰燼說是要棄取利。
何況憬悟二字真是談何輕易。它就像孔子的仁,一方麵想要就有(我欲仁,斯仁至矣),另方麵又難以企及(若聖與仁,則吾豈敢),正可謂近在麵前,遠在天涯。[25]
作歹多端也冇乾係?
興善惟寬說:有。
僧璨說:冇人捆你,要甚麼擺脫?
實在,棒喝,胡說,嗬佛罵祖,都是為了直截了本地破執。因為眾生執迷,不過因為總以為有某種東西不能不“死認”。死認就固執,就不憬悟。為了破執,隻好懦夫斷腕以身試法,拿佛、祖、經開刀。擒賊先擒王,樹倒猢猻散。最崇高的都能夠不當回事,另有甚麼可固執的?就連“我”也能夠否定,比如馬祖道一的法嗣興善惟寬。
曾經有人問他:你這一堂和尚還看經嗎?
臨濟義玄說:不習禪。
那麼,不能成佛,題目在哪?
冇錯,德山宣鑒去見的,恰是龍潭崇信。
因為禪宗的特性就是“嗬佛罵祖”。
丹霞天然騎在了僧徒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