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外轉出一班歌女，鼓瑟吹笙，歌舞高文。數個侍衛捧了幾樣物事，列隊上堂，一一擺在地上。

楊萬虎撲通一聲，跪倒地上，用力地磕著頭，道：“末將不孝，六年冇見過家中的老母親了。主公，主公，有一句話，末將一向想說，隻是一向不敢提起，怕您誤覺得末將起了彆樣的心機。待南高麗戰事完了，求主公給末將放幾天的假，末將想歸去，接了老母親來。”

“主私有十萬虎賁，莫說諸位的家眷親人，天下那邊去不的？烽火四起，就把那烽火滅了；門路不寧，就把那門路打通。如此，既報主恩，又報親恩。十萬眾當縱橫天下，大丈夫應意氣風。”

世人都喝了酒，幾分酒力衝頭，多數淚下涕零。

洪、姚居前，群臣起立，第一杯酒，先敬鄧舍。洪繼勳上祝酒辭：“今我雄師，奔襲千裡，一鼓而破敵國之都城，擒其王，獲厥後。有諸將之勇，有群臣之謀。但是，功績最大的，還是主公。要冇有主公的賢明神武、獎懲嚴明，就冇有諸將的英勇；要冇有主公的運籌帷幄、兼聽則明，群臣的出運營策，便無威武之地。

他推開酒杯，抽出短劍，屈指往劍刃上彈了一彈，說道，“自我登丞相位，此劍保藏已久。每當夜深，常聞壁上匣中吟。你本日送來捷報，我心甚喜。可惜，可歎，我不能親臨前陣，殺敵潰營。”倒轉寶劍，遞給楊萬虎，“紅粉與才子，寶劍贈豪傑。這柄劍，就送給你罷。”

鄧舍沉默了會兒，說道：“繁華不能養親，為人子冇法承歡膝下。光陰荏苒，如白駒過隙。人何故堪，人何故堪！”

鞭敲金蹬響，人唱凱歌還。

他立在堂中，傲視擺佈，皎然不群，一席話說的擲地有聲。

方補真官居治書侍禦史，剛好正三品，徹夜也在席上。鄧舍記得，那一晚，他也在現場。鄧舍拍了拍案幾，招手喚他過來。方補真小步走到近前，他是禦史，有就糾風紀的職責，冇敢喝多，保持著復甦。

“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酒過三杯，鄧舍拍了鼓掌。

洪繼勳格外與眾分歧，拈著摺扇，繞著那幾盆杜鵑，正自賞識。鼓譟、兩個婢女膝行跟從在他的身後，高高奉起酒盤，他時不時停下步子，端起酒杯，抿上一口。熱烈的堂上，隻要他冇穿官袍，一襲白衣，輕帶緩行，顯得非常蕭灑出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