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到宮中的時候，郭從龍等已經把高麗王拿下了王座。他倒冇說甚麼話，見了末將，隻是反幾次複地嘟噥一句著甚麼‘夢幻泡影，電光和露’的，彷彿是句佛經，抱著他的胡琴，死不罷休。趙將軍特命，就把胡琴與了他，冇有再要。”

堂外轉出一班歌女，鼓瑟吹笙，歌舞高文。數個侍衛捧了幾樣物事，列隊上堂，一一擺在地上。

趙過在捷報上，早把霸占王京、活捉麗王的過程說的清清楚楚。方米罕、郭從龍既為楊萬虎的部曲，說頭一個見到麗王的是楊萬虎，也不為錯。難的楊萬虎這般實誠，鄧舍不動聲色，點了點頭，聽他持續往下說。

方補真道：“主公資質英才，非常人可比。問大地誰主沉浮，誌向弘遠。今王京大勝，唯盼主公不成高傲，再接再厲。”

方補真官居治書侍禦史，剛好正三品，徹夜也在席上。鄧舍記得，那一晚，他也在現場。鄧舍拍了拍案幾，招手喚他過來。方補真小步走到近前，他是禦史，有就糾風紀的職責，冇敢喝多，保持著復甦。

東風沉浸，其樂融融。

“先生何出此言？”

鄧舍也站起家來，端起酒杯，笑道：“能得王京，我當然有功績。”

當絕望到了頂點，往昔鬥爭的目標，到終究，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嘔心瀝血，半世做為，儘數負了東流。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還是在，幾度落日紅。除了一些“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間”的感慨，又能如何呢？

鄧舍自知勝之不武，哈哈一笑，攆了世人，道：“猜枚劃拳，得有殺氣。你們這些讀書人，玩兒不來的。且去，那邊廂有酒牌、籌令。本日嘉會，雖無蘭亭曲水流觴之雅，但範圍特彆過之。諸公，……，不醉不歸！”

無情一定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誰的家中冇有親人，誰的家中冇有長幼，誰的心中又冇有牽掛呢？或許兵荒馬亂的，家中早已無人，可越是無人，對比昔日的歡樂，不免越引得人難過傷感。

數千裡地的高麗，隻要一個王。比大熊貓還要珍稀。得一個高麗王，何止代價連城。他的王位，與中原那些自主為王的盤據權勢又大不不異，傳承數百年了，如果說中國的天子是天潢貴胄，龍子龍孫，那麼高麗王如何著也算是血緣崇高的蛟子蛟孫了。

鄧舍揪然不樂，推案起家。由鄧三的音容笑容，他又想及，鄧三陣亡時，他清算鄧三的骨殖，誓要歸還故裡，讓他葉落歸根。這誓詞，至今未能實現。他自小參軍，南征北戰，分開故裡已經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