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喜之下，他放聲大笑：“先生！豪傑所見略同。我得先生，如得一虎！”他情感稠濁，也不知是在說本身和洪繼勳都是豪傑，還是在說洪繼勳和給朱元璋獻策的某某略同。

諸將退下。 洪繼勳扯了扯長袍下襬，一點兒不遜讓，簪簪入坐。

洪繼勳點了點頭：“小可世居遼東高麗。唐遣才子八人往教高麗，其一便為小可之祖。以後，世居三韓，代為權貴。祖上不敢忘本，稱所居之地叫唐城。”講完出身，又道，“蒙元以來，乃向蒙元獻城池群眾。世祖忽必烈為管領高麗歸附軍民，設置過一個萬戶府，小可之曾祖，曾任其長。不知將軍可曾聽聞？”

李成桂這個名字聽著很熟。鄧舍想了半天，想不起來在那裡傳聞過。軍機龐大，一會兒，也就把他給忘了。

鄧舍的士卒，穿的多是從永平得來的元軍盔甲。他們大部分不是白蓮教徒，紮紅巾的未幾。又隻打了一麵鄧字帥旗，雙城守將辨不出他們的來源。

“高築牆，廣積糧，緩圖高麗。”

洪繼勳穩坐不動，受了這一禮。笑道：“自將軍破遼西張居敬、世家寶，威名遍傳遼東。得知將軍用來破敵之兵，僅是萬人新卒，小可不由神馳。又知將軍以八百流亡之軍，克重鎮永平，殺敵數千，自損才數十。更令小可為之讚歎。”

鄧舍為之唏噓，痛罵幾聲“狗韃子”，安撫兩句。

“遼陽？”

“我軍又來得迅，高美人猝不及防。”洪繼勳胸有成竹，侃侃而談；摺扇在手掌上一敲，斬釘截鐵隧道，“小可斷言，三天以內，此城穩破。”

鄧舍正襟端坐，如臨大賓，肅容道：“先生方纔說得不錯。月餘來，我如坐鍼氈，彷徨繞室。苦思不得一策，寢不安席，食不安味，整天憂心，不知前路如何。今聽先生一言，真如撥雲霧而見明日，豁然開暢。”說著，站起家，端端方正行了一禮，“先生大才，切莫見怪本將剛纔無禮。”

“高麗王攻雙城時，就是他父親，原蒙元雙城千戶李子春做的內應。”

大炮轟鳴，震得人耳朵嗡嗡直響。第一就打個正著，落在城牆之上。震落很多石、磚，風一揚，灑了高麗將軍滿頭渾身的土。大旗倒卷，他回身退下了。留下充滿城牆的士卒，匆促繁忙地搬運各種守城東西。

“先生請講。”鄧舍凝神靜聽。

看過城頭，鄧舍靜看各軍佈陣。馬馳人奔，槍戈遍及，陽光下，閃閃爍眼；旗號到處，蕩起的灰塵，幾近袒護全部雙城。城外的百姓，被隔絕在壕溝以外，雄師以內，絕望地堆積一堆，有男有女，有老有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