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萬虎墮入一千餘美人的包抄，臨時不會有失利的傷害。但是，從全部的戰局來看，如果他不能儘快地離開出高美人的包抄，所謂孤掌難鳴，就會影響到西側左車兒的守勢。

紅巾營中一聲炮響，三通鼓畢。正門緩緩拉開，千餘老卒佈陣出營。

一起路的探馬馳出營後，去肯定張歹兒軍隊的位置，催促他們加快行軍。

這時，紅日西下，六月尾的天空遍及紅霞。鄧舍和黃驢哥，高高瞭望，敵我陣型的竄改儘數入目。

“完者凶肆，掠人貨錢、婦女，部曲驕橫，官方謠曰：‘死不怨泰州張，生不謝寶慶楊。’”——泰州張，即為張士誠。

鄧舍昂首望瞭望天氣，判定決定，傳令，命陳牌子引殘剩老卒傾營而出，務必膠葛住高麗後陣，令其脫身不得。

鄧舍放下心，專注正麵。金得培為了穩住陣腳，一再從火線抽派弓箭手往前，壓抑紅巾的馬隊突擊。混戰到了現在，他已經放棄了撤退回城的動機，想撤他也撤不走。六千餘敵我士卒，漸漸地異化、膠著在了一起。

之以是用古製，而暫不采納勳章軌製。一來有底本，不高聳，輕易讓人接管；二來采取旗號的話，臨陣可授，無益鼓勵士氣。

左車兒擺了一個三疊陣。弓弩為前，長槍為次，短兵在後。踩著鼓點，士卒們一步一喝。月餘來練習，練得最多的就是這個陣型，士卒行動純熟。弓弩先，槍戈林立，刀斧手擊打盔甲、盾牌，殺聲不斷。

黃驢哥連連點頭：“將軍，太險。高美人如果狠下心，不退，反過甚和我決鬥，再破釜沉舟地拉出城中的投石機、弩箭，勝負不好說。他們敗了，有城池保護；我軍一敗，營盤不保，一成潰軍，可找不到能掩蔽的處所！——將軍忘了當日是高美人是如何在雙城下得勝的麼？明天的景象和那天非常類似，隻是在氣力對比上調了個個兒。”

金得培儒將，飽讀兵法，一目瞭然；他帶著親兵，彈壓因紅巾逼近而動亂的士卒，穩穩布開防地，對峙敵不動，我不動。

槍手擲出長槍，拖遝著高麗裨將，拽回陣中。按住他，剝掉盔甲，刀槍齊落，分做數段。

鄧舍悄立城下，感慨萬千。夜色蒼茫，火把透明，數千人馬迤邐入了德川。

信使甚麼也不曉得：“洪先生隻說，請將軍從速回城。”

紅巾營中，鼓聲再次響起。雄渾、激昂。落日的餘暉下，每一個士卒的臉上都沉重、鎮靜。槍戈、刀斧，映出雪亮的寒光，給這暖暖的夏暮，抹上了一絲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