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捨出列，道：“末將在。”

潘仁腦筋轉的慢，聽了潘美的話，反應過來，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北伐以來，我軍和韃子苦戰連連，戰死的弟兄不知凡幾；參軍的除了白蓮教徒，大半皆是求活不能的流民，同韃子可謂血海深沉，要降，倉促間絕難做到。那老關此舉，……”

他一時想的入迷。不知從那邊，飄來渺渺的歌聲，約莫鄰居誰家，有人在委宛清唱一宋時的歌謠。月色裡，鄧舍傾耳諦聽，聽她唱道：“月子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幾家佳耦同羅帳，幾家飄落在他州。”

他擺瞭然敲打潘美，潘美強自平靜，道：“大人博聞強識，末將受教了。”

“大人是說？”

且將視野再放回眼下，總而言之，遼東權勢交叉，要想安定，敵不在外人，為何？搠思監、遼西、遼南、瀋陽四路仇敵分開，聚不得一處；心機不齊，多圖自保，看似危急，倒是機遇。

夜色深了，垂垂起了風，青石板上的暑氣，漸漸消褪；如有若無的涼意，拂在身上，清爽惱人。

“回大人，冇有。”許人頓了頓，偷覷了一眼關鐸神采，又道，“大人，依末將看，鄧帥確有貳心。”

關鐸點點頭，道：“恩，便是太子河。史乘上，此水可大大馳名。”彷彿談性大，淺笑望著諸人，問道：“曉得它為何叫太子河麼？”

潘美憂心忡忡，道：“真要如此，寄父大人，納哈出，值得信賴麼？”潘誠半晌冇說話，他冇和納哈出打過交道，無從判定。他究竟平章身份，有些才調，碰到大事，反能沉著，深思了好一會兒，他才道：“遼陽日危，僵局下暗潮湧動，我軍和韃子，誰先脫手，誰占主動，老關等不及了，他不得不走這一步。”

爾虞我詐的舞台上，塗抹勾畫的假麵，誰分的出真？誰分的出假？互不信賴的兩方，假的又如何？謊言又如何？你不處理，對方會不會猜疑？他會不會當你默許是真？待這動靜傳遍軍中，你希冀謊言止於智者？正所謂：假作真時真亦假。

“是，大人經驗的是。”

也就鄧舍、潘美讀過書，兩人一個不知，一個懷有鬼胎，都是點頭。關鐸不覺得意，說道：“荊軻刺秦王的故事，傳聞過麼？……此地彆燕丹，懦夫衝冠。是了，你們不會冇有傳聞。”他低聲吟道，“風蕭蕭兮易水寒，懦夫一去兮不複還。匹夫之勇，孤身入煌煌大秦；圖窮匕見，而敢刺天下之君王，多麼的豪氣，多麼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