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穩。”

她將指節伸展開，鐵牌垂吊著隨風拂盪，“當時候我奉告他，有他們的死去，纔有更多人能活得夠麵子，有莊嚴。”

她攥得那麼用力，手心都蒙上一層滾燙的細汗，熱度將他偏低的體溫漸漸侵犯。

裴芮到他身邊坐下。間隔很近，氛圍很靜，煙口熏熱了他的唇角。

是墜機的方位。火舌與煙幕拔地而起，向黑黝黝的高空突刺。

拇指被她握著，他掌心不易發覺的、悉悉索索地在抖，用手指反抱住她的手，再望回飛翔員的眼睛。聲線在短短幾個音節中曆遍起伏波折，歸於一種殘暴的安定：“油箱破了。冇有火源和靜電，汽油應當不會撲滅，也不會爆炸。為了保險起見，我已經撤走了我的隊員。”

“我冇寫米沙和另一名飛翔員。之前簽的《媒體戰地法則》，規定記者不能報導傷亡人數。”

尹伊格略加考量，很快便說：“我們去機場。”

從上空的視窗翻出機艙之前，安德烈稍顯躊躇：

裴芮被吊在安然帶上幾近懸空，耳窩裡滿是潮濕黏膩的蜂鳴，能夠是鼓膜分裂流了血，但奇特地感受不到疼。能夠有甚麼擊中了她的頭，痛覺被頭暈和嘔吐完整掩去，視野還花招，密密麻麻滿是噪點。

“阿誰飛翔員還活著，但是……”他一咬牙，“你去看看吧，大尉，我無權做出措置決定。”

“流了一些。”

細鏈斷成兩截，鐵牌尚存溫熱。上麵刻字的溝回中有血，如何也擦不淨。

裴芮畢竟不再多言，手指撫上那一塊被血泡透的鐵牌：“給我吧。”

尹伊格挑斷安然帶最後一絲牽涉，將她抱下來放到實地上，回身去處駕駛室。

是身下的直升機放出了滋擾彈。嘭嘭然連續串閃著光的火點領導彈襲去，卻全數撲空。燃燒隨一聲又一聲的爆響閉幕，而餘下灰燼溶在黑夜裡看不見了。

“未幾。”

機身在這時狠惡一震！

“說來也奇特，我這類冇信奉的一遇事就禱告，大尉那樣信教的吧，到了關頭時候反倒一聲不吭。”季馬嘟囔完纔想起來，“……這都性命攸關了，你如何還想著問我這個。”

有陣細瑣的磨損聲，一點點將她的神態從濁霧中剝離出來。麵前的天下漸漸規複清楚，她在一片渾濃的黑暗裡瞥見，有人蜷身割劃著她肩麵上方的安然帶。

跟著警報猝然響起，尹伊格沉聲說，“我們被紅外製導兵器鎖定了。”

一側引擎炸燬，直升機在空中已經難以保持平允，駕駛室率先重重砸撞空中，然後整機落空均衡，側翻著剖開表層潮濕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