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嵐微頓了頓,又說:“讓我猜上一猜,琉璃鏡此前並無鏡靈?”
或許是她終究動了動,他靠在她肩上的頭落空支撐,微微向前傾了傾,而後她就看著他慘白無色的唇間,極慢的湧出了細細的血痕,一滴一滴的,落在他胸前的衣衿上,如同雪原中漸次開放的一串紅梅。
李靳天然不會像她普通方寸大亂,咬了咬牙上前,將手掌放在顧清嵐丹田上,探到他金丹雖熄了光芒,卻並未碎裂,稍稍鬆了口氣,開口道:“你師尊是離魂了。”
李靳倉猝趕來,是因在大殿上俄然心中悸動,感到了些甚麼,推開房門後呼吸一滯,一眼看到那人,心已涼了下去。
他說到這裡,還微頓了頓:“在此世上,若你和李靳隕落,獲益最大之人是誰?當年你我情交甚篤,光亮正大,可現在道魔之間莫非就冇有臭味相投,暗中勾搭之徒?”
如果路銘心在此,聽到這句恐怕要跳起來尖叫著擋在自家爺爺跟師尊之間了,可顧清嵐卻知夜衾的這個“執念”,無關風月。
如果昔日路銘心天然會聽懂,現下卻還是沙啞顫抖著說:“李師伯,師尊的血……我擦不……”
她覺得本身是回到了那三十六年間的日日夜夜,任她如何度量著那小我喁喁私語、耳鬢廝磨,他都不再見給本身一絲一毫的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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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嵐望著他微彎了彎唇角:“隻怕你卻太太高估了我。”
她常日看起來那般短長,要緊時候卻這般希冀不了,李靳氣得隻想抬腿踹她一腳,卻也不再擔擱,忙去叫人速速取來質料。
此次她卻隻擦了兩下,就失聲哭了起來,眼淚也一滴滴落在他臉上和胸前。
顧清嵐隻覺本身上一刻正同路銘心看雪,下一刻就已到了另一處地步。
李靳忙了好久,才撤了陣法,眼眸中暗雲密佈,罵了句:“混賬東西。”
夜衾點了頭:“你的肉身本就得自琉璃鏡,我冇法再將其重塑,若此次你隕落,靈魂無依,琉璃鏡卻要將你靈魂蠶食,我亦不能再救你。”
隻是那人也未曾想到,夜衾竟然藏身鏡中成了鏡靈。
“也就是如此,當我力竭身故之時,琉璃鏡將我靈魂血肉也蠶食出去,不過它法力不敷以壓抑我神魂,反叫我將之降服歸為己用。”
她失措地停了下來,聽到身後房門“嘭”得一聲被推開,李靳的聲音夾帶著捲入的風雪傳了過來:“顧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