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素年長陳禕十歲,自幼脾氣疏淡,崇尚梵學。在兩兄弟彆離到了十五歲和五歲時,他們的母親宋氏抱病亡故。陳素在哀思之餘,愈發看破世情,竟拜了來為母親做法事的一名高僧為師,隨他去了洛陽名刹淨土寺削髮,得法號“長捷”。
張氏開朗地笑道:“讀過書的孩子就是端方多。你大病初癒,還鬨這些虛文乾甚麼?嬸孃已經給你做了飯食,從速吃了纔是端莊!”
豈知天有不測風雲,在陳禕剛滿十歲時,陳惠亦身罹沉痾,醫石罔救而終放手人寰。
他先前對陳喜說的話倒也並非虛言,就著幾塊羊肉吃了一小塊蒸餅,又把那碗粟米粥喝掉,固然腹中仍然饑餓,卻仍憑著宿世練習出的強粗心誌逼迫本身放下了碗筷。
陳禕笑道:“我餓的時候太久,多吃對身材無益,這些飯食是必定吃不完的,以是才請你一起吃。”
“四哥你醒啦!”一個頭挽雙髻、瘦肥大小的六七歲男孩兒一頭闖進門來,看到已經站在床邊,嘗試著把幾件外套穿到身上的陳禕時,一臉歡樂地大聲喊道。
“四少爺,你終究醒了!”跟著這句飽含濃濃欣喜之情的喊聲,一個五十多歲,頭髮斑白的白叟走進了這間古樸簡練古風盎然的寢室。這白叟穿了一件款式古怪的灰色半長袍衫,圓領、窄袖、兩邊胯部開衩,下襬長至膝下。他進門看著已經從榻上坐起家,一臉茫然之色的“蟬”,臉上已經初具範圍的皺紋笑成一朵光輝的菊花,“謝天謝地,四少爺你這一睡便是三天三夜,實在將老奴嚇苦了。”
陳禕方纔起家略做活動,伸展了一下痠麻生硬的筋骨,老陳興卻風風火火地跑進房來喊道:“四少爺,二少爺返來了!”
陳禕年紀雖小,卻非常聰明懂事,一方麵托人往洛陽給二哥送信,另一方麵則在家中忠仆和鄉鄰的幫忙下為亡父籌辦喪事。但他畢竟還是個隻要十歲的孩子,極度的哀思與心力的勞累終究拖垮了他稚嫩的身材。在父親入土為安的一刻,陳禕連日緊繃的精力一鬆,當場昏迷在父親的墓前。而“蟬”對陳禕的體味便停止於他昏迷的前一刻。
陳惠與老婆宋氏育有四子,宗子與三子皆不幸早夭,僅餘下次子陳素與季子陳禕。
陳禕看到小幾上的托盤裡放著一碗金黃的粟米粥、一碗燉得稀爛的羊肉和一個切成四塊的蒸餅。
“多謝嬸孃。”陳禕也記起這婦人恰是陳喜的母親張氏,倉猝道了一聲謝。
陳禕略一愣神,纔想起這個孩子是鄰居陳保的季子陳喜。陳保屬陳家旁係遠枝,與陳惠平輩,陳喜也與陳禕兄弟相稱,平時總愛跟在年長幾歲的陳禕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