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林雪腦海裡，那片黑水潭的氣象變得非常清楚。潭邊吊掛的燈籠，上麵阿誰特彆的、讓她莫名熟諳的標記……她猛地昂首，超出麵前破敗的廠房，望向廠區最深處一座最高的、鏽跡斑斑、像個鋼鐵巨人般聳峙的燒燬水塔。

車子在一個龐大的立交橋下愣住。兩人敏捷付錢下車，司機一腳油門，車子像條泥鰍滑入車流。他們則矮身鑽進橋洞暗影，沿著河邊充滿碎石、雜草叢生的巷子疾走。頭頂上，幾輛車吼怒著從橋上開過，速率不減，明顯落空了目標。

幾近同時，張俊也發覺到不對，他懷裡的青銅片，那股一向存在的、指引方向的溫熱感，俄然消逝了。變得和淺顯金屬一樣冰冷，沉寂，不再供應任何指引。

兩塊碎片的反應，截然分歧，乃至能夠說是完整相反！

“走。”張俊不再躊躇，吐出一個字。

張俊掛了電話，目光鋒利地看向林雪。統統的線索，像散落的珠子，被這條新線索猛地串了起來。柳三爺碰到的罈子，林雪影象閃回裡的燈籠標記，另有兩塊碎片現在共同指向的西郊方向。

兩人對視一眼，正籌辦往廠區深處走，尋覓那能夠的“黑水潭”和“燈籠”。

“內裡那些人……”林雪提示，那些如影隨形的窺測感並未消逝。

又在黑暗中穿行了半個多小時，繞了幾個大圈子，完整甩脫了統統尾巴，他們終究站在了都城西郊，一片燒燬多年的化工廠區邊沿。氛圍裡滿盈著濃厚的鐵鏽、機油和某種說不清的化學試劑異化發酵後的腐朽味道，沉悶，壓抑，吸出來都感覺喉嚨發緊。暗澹的月光照在殘破的廠房和矗立入雲的龐大煙囪上，投下無數猙獰扭曲的黑影。

黑罈子，老井旁，燈籠刻印，“引子”。

就是那邊！

“郊區。”張俊的聲音把她從長久的恍忽中拉了返來。他站在幾步外，指尖捏著那塊微微發燙的青銅片，眉頭擰成一疙瘩，“碎片指著城西郊野。很明白。”

就在觸碰的刹時，一股微小卻非常清楚的暖意，猛地從那墜子上傳出。

水塔中段，一塊龐大的圓形鐵皮半脫落著，風吹過收回“哐啷哐啷”的響聲。鐵皮底下暴露的鏽蝕陳跡，在慘白月光下勾畫出的阿誰奇特表麵，鮮明與她影象中燈籠上的標記，一模一樣！

電話那頭，胡老聲音壓得極低，還帶著點哭腔，斷斷續續傳來柳三爺吃力回想起的片段，聲音衰弱沙啞：“……就在院子……那口老井中間……罈子是黑陶的，糙得很……上麵……上麵彷彿……刻著個燈籠模樣……對！就是個燈籠！罈子碎的時候……我彷彿聞聲……有人在中間唸叨……甚麼……‘引子’……對，就是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