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鴻低頭看著他。

對方見是餘錦年，又送了一簍小蝦，餘錦年這才認出，此人是城外津平船埠上捕魚為生的錢大，現在鰥居，帶著個比餘錦年小一歲的兒子，數月前餘錦年去船埠買魚的時候，曾治好了錢大兒子的腹痛症。

其他妓仔細心看了小婢的眼睛，那針眼明顯還在，頓時思疑：“真的假的，莫不是騙我們的吧！”

小婢嚇得一顫抖：“我、我不是掛牌的女人，真不是……”

花娘感受周身驀地一涼，劈麵對上那人冷若冰窟的眼神，忙訕訕將手縮回。

冇想到這位藍衣妓子是想讓餘錦年給她看看額頭上的痘兒，末端又問該如何美白嫩膚、又如何保持身材。

季鴻心中也不由愉悅，目光不自發地溫軟下來，他快步追上餘錦年，從少年手裡接過一個承擔，二人一前一後地走出倚翠閣。餘錦年飲了酒，總感覺熱熱的，他捲起袖子又要扯開領口，被季鴻製止道：“天涼，謹慎受風。”

走出青柳街，行過一條曲折冷巷。秋高氣爽，萬裡無雲，忽聞聲板車在石子路上咣噹咣噹拖動的聲音，有人呼喊道：“螃蟹，脂肥膏滿的螃蟹……”

餘錦年抱著酒罈，嚥著口水，邁出去的腳又冷靜收了返來。

來了這麼久，不曉得麪館如何樣了，季鴻能不能忙過來，餘錦年想著倉促跑下樓梯。台下的小妓們正聚在一起，吃著他拿來的冰皮月團，見他下來了，也不讓走，扯著他東聊西聊。

若說倚翠閣中有甚麼是真的吸引餘錦年的，當真就是這壇大家獎飾不斷的酒了，傳聞這酒異香撲鼻，甘而不辣，飲罷飄飄欲仙，多少公子哥兒來倚翠閣就為著這壇酒呢。

眼下已過中午，莫說是倚翠閣，就連販子上的酒坊食肆也都該售淨了酒，籌辦扯下望子回家過節了。

“……季鴻？”

一群小妓一眼不眨地盯著餘錦年，又是別緻又是好玩。

季鴻在一旁洗蘿蔔，聽餘錦年哼歌兒。

那小婢也曉得醜，地上東西也不要了，忙捂住眼急著要走，誰知就如許徑直一頭撞在了餘錦年身上。

季鴻感覺背後一寒，他轉頭去看，少年並冇有甚麼非常情感，還是開高興心腸在切菜，案上已經有了薑絲、蔥絲、筍乾絲，錢大送的那簍蝦米也都洗好了，但他卻莫名感覺，此時“開高興心”的餘錦年身上，正冒著絲絲陰沉黑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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