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去？”季鴻問，“兩個小丫頭耐不住，先跟芸兒娘跑掉了，隻要我們兩個。”

餘錦年的確想一口老血嘔他臉上。

餘錦年：……奸刁，卑鄙，叛徒！

路過市上甚麼都有賣，而賣糖雪球的浮攤前更是熱烈，四周已經擁了很多小童，攤主支著一口燒熱的大鍋，熔化的糖漿在鍋裡咕嚕咕嚕地翻滾，這時將一筐紅透的山裡紅果倒出來，以後當即抽火，用大鏟翻炒，糖漿便會一點點凝成白霜裹在紅果上，甜氣撲鼻。

過了會，餘錦年閒逛悠爬起來，試了幾次，又一屁股坐回了地上，儘力展開眼：“唉，走不動了。”

如果個妖怪，也是不勤懇修行的貪吃小妖罷，季鴻的視野聚在他頭上，想看看會不會變出犄角耳朵，又或者長出爪尖翅膀。他藉此試想一番，也不感覺真長出犄角的少年有甚麼可駭，反而更加惹人垂憐了。

餘錦年一個挺子打起來，也不說走不動的事了，道：“我去看看。”

餘錦年嘴上說著不要，等季鴻付完錢，還是歡歡樂喜地把燈抱走了——那是盞紅撲撲的蓮花小燈，能夠提在手裡，等看夠了，沿著河街夜市走到底，還能將燈放在水上飄走。他冇有放過水燈，故而非常鎮靜，且躍躍欲試。

季鴻冷硬了這很多年的臉麵，終究在這小小麪館裡，在這個奇異得一言難儘的少年麵前，掉得裡外不剩。他在府中是為人討厭仇恨的存在，多年守著那一方名為“康和”的院子，卻非論是在所謂親人眼裡，亦或者是本身心中，都始終得不到平和安康。

到底是要去逛夜市，還是要柚子燈啊，真愁人。

錢大因兒子的惡疾也是被餘錦年用獨特的手腕治好的，是以他對餘錦年的醫術也是有必然的信賴，故而駭怪了半晌，垂垂也就平複下來——或許年哥兒就是那怪傑，就有那妙手回春之術呢，便問道：“年哥兒，我能幫甚麼，你說！”

“長明燈。”季鴻遠遠朝寺塔一拜，見餘錦年獵奇，便與他講了講。

“想她能活，就照我說的做。”餘錦年斬釘截鐵。

“季石頭”神采如常，不但與他夾了隻螃蟹，還順手摸了摸他額頭上的紅印兒，樸拙道：“下次謹慎一些。”

“啊？”錢大剛鼓起的一點自傲瞬息散得無影無蹤，他倉猝擺手，連連點頭，“這這、這如何能行！這男女授受不親，我如何能……”

麵前俄然伸來一包糖雪球，餘錦年捏了一顆在嘴裡嚼，俄然變色道：“季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