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如何著?鎖在屋子裡,一輩子就隻叫你一小我瞧,和你一小我說話不成?”
願如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我將臉悄悄埋在她發間,深深吸一口她發上清甜的香氣,嘴裡隻是道:“你說甚麼?”
好久,輕歡又問:“師父,你會不會恨我,恨我毀了你的道?……你修道百餘年,命數裡本該是冇有我的,如果冇有我插這一腳,你還是修著你的道……”
此鎮附屬鳳伽城一角,鎮內四周桃樹環合,鎮子不大,看似不是易惹是非的處所。
我悄悄撫摩她的長髮,輕聲答道:“天然是好。”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呼吸彷彿陡峭了些,轉而語氣輕了些:“你如何不問,我做了甚麼夢呢?”
我冇有閉眼,悄悄地看著她閤眼睡著,看著她漸漸的呼吸變得均勻悠長,墮入甜睡。
“如何?”
這些日子來,君橋麵色總帶了幾分怠倦,想來是亂花穀繁多的事件壓抑著她。她小小年紀便喪母,現又將喪父,明顯是個該守在病父床前痛哭不幸的女子,現卻壓著心頭統統情感,來回馳驅在江湖當中。衡量利弊,思慮構和都靠她一人。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哪個不是暗自窩了一把酸楚淚的。
我偶爾也會想,將來的光陰裡我將和她在一起,兩小我執手走過這百來年,一起賞花溫酒,一起觀雪吟詩,一起遊曆江湖。而這歡愉的百來年中,她一點一點演變得更加成熟,一點一點將斑斕綻放到極致,又一點一點顏老色衰,最後僅僅留給我一抔黃土。
跟著她的行動,她脖間用玄色繩索掛著的流玉從衣衿裡掉了出來,剛好墜在我的臉側,溫潤似水。
我耳朵有些發燙,低下眼時瞥見手邊的石縫裡長了一簇清麗敬愛的小花,悄悄摘了幾朵過來,彆進輕歡的發間。
到頭來,我不過一介凡夫俗子,到頭來,我還是違逆地說出修道何用。
我拎著那玉細心又看了看,走回床前,細心幫輕歡戴了歸去。
她不說話,隻是笑得更歡,悄悄吻我的手指,嘴裡不斷呢喃:“師父……師父……師父……”
“我曉得。”我亦輕聲回道。
她當然是拿了個藉口來找我,同我睡在一處,但她潛認識裡能隨口拿來的事,必然也是有根據的。故而我昨晚就想著,趁著天未亮來看一看,如果真破了,我也好替她補一補。
“那麼我就留下給你暖床了,如果一會兒我不謹慎睡著了,記得明早早點叫我起來。不然叫少穀主他們見了,總有些不好。”她的手摸上我的頭髮,悄悄揉了揉,拉著我躺了下去,知心腸拉好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