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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歎兩聲,半晌,才又蘸蘸墨,持續寫道:“此生將儘,獨一恨不消,不能與君相養以生,相守以死。吾且不明,泉下可有人知?
光點斑班駁駁地投照在她年幼的臉上,五官的暗影淺淺印在半邊臉頰。我仔細心細地看過她的眉毛,她的睫毛,另有睫毛下圓潤烏黑的一雙眼睛,好像兩顆黑曜石普通鑲嵌在白嫩的麵龐中心。有一顆鮮紅的硃砂痣,熠熠生輝地點染在她的眉間。
老了,我老了。
我閉上眼睛,將腰側的玉葫蘆握在手中,試著去回想昔年昔日輕歡在我麵前時的各種模樣。可終究,在光陰不經意的腐蝕下,我還是將她的麵貌垂垂淡忘了。
“我是你的老婆。”
不知為何,想到我的壽命將要走到絕頂,我竟會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或許我真的找不到她,但我起碼能夠頓時去陪她了。
我蹲了下去,握住她的雙手漸漸拉到胸前,像祈福一樣將她小小的手緊緊扣在我的手中。我感遭到本身的眼眶中有一滴滾燙的液體滑了下去,恰好落在我儘力勾起的唇角,心中的慾念卻恍若一片雪花輕柔落在六月江南的瘦西湖麵。
“剋日身材力乏,念已至暮年,知在人間,尚複幾日?”寫到這裡,我的筆鋒頓住,不由看向窗外出了會兒神。
“那……戲本子裡頭短長的女俠?”
卻又冇有真的掉下去。
關上客房的門,我在桌前坐下,攤開一張白紙,望著窗外等待著。
她正壓著眉眼看我,雙臂好整以暇地交叉抱在胸前,黑夜裡看不太清的眼睛裡像鋪滿了碎瓊亂玉,清澈又通俗。雪花落在她玄玄色的外袍上,將她襯得愈發沉穩大氣。
“我冇事。”我撇開目光,沉聲答道。
我緊了緊握著傘柄的手,目光掠向彆處,隻淺淺點頭:“也好,勞煩女人了。”
我很快回過神來,認識到這隻是一個虛幻的夢境,我又做夢了,彷彿以往很多個夜晚的幻境一樣,我同她,應當也隻剩下這一枕黃粱的緣分。
她中間坐著的阿誰高大俊朗的男人很有興趣地笑道:“我家宮主但是……”
我拿著之前那女子送我的紅燈籠,分開客店門口喧鬨的人群,隻想找個六街清淨的處所走一走。不知為甚麼,走路時感受腳下很虛,不知是因為身材,還是彆的甚麼啟事。
我是頭一返來到兗州,現下又是半夜,一些店鋪雖還開著門,但都已打烊,隻是店東人坐在門口守歲。我握著傘柄的手生硬地顫抖,禁不住停下腳步,捂住嘴悶聲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