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致說到孤身遠赴王庭行刺時,隻以“刺探突厥軍機”為由一語帶過。突厥因可汗與左賢王同夜暴斃,乃至二王爭位激發內鬨,已是滿朝皆知。以是他雖說得含混,但群臣心中儘皆雪亮:為甚麼那拖都與察爾罕早不死晚不死,恰好你一到賽音山達,就一天以內死了個齊?誰說他明天隻是來顯擺功績的?這小子機警著呢!眼下官爵已到顛峰,如果把這一功也歸到頭上,叫天子再拿甚麼賞他?至於繞道燕京那一節諒他也冇需求平空假造,過段光陰看那北燕政局是否劇變不就甚麼都清楚了?
群臣聞言俱感駭然,李氏三侯更是心下一沉:您剛纔唾沫四濺的折騰了那麼久,敢情隻是飯前開胃的爽口湯啊?本來火辣生猛的大菜還在背麵!很多心機靈敏的人已模糊想到,安貴侯的喪子官司碰上了這麼個難啃的硬骨頭,隻怕夠他喝一壺的。
鶴立雞群換個角度來講就叫嘩眾取寵,楊致本身倒是悄悄有點往小醜的角色上靠,可其彆人都冇敢這麼想。你說誰都覺得他死了吧,他冷不丁又活蹦亂跳的返來了。說他想縮頭避嫌吧,稱病謝客又滿打滿算不到一天。大張旗鼓的去祭拜忠烈祠還說得疇昔,公開去安貴侯府記念又大大出乎人們料想。本日又以這番做派前來上朝,他到底想乾嗎?
“眾卿平身。”天子也是人,打發貼身內侍馬成傳話叫楊致“想病幾天本身看著辦”,原就有催促之意。楊致病得快好得也不慢,不消相召就自個兒來了,心下暗讚他上路。隻是他那身行頭人堆裡非常刺眼,天子微一皺眉,嗬嗬笑道:“楊致,你出班近前不必叩拜,讓朕好生看看你!”
楊致將狀紙高舉過甚,朗聲道:“臣狀告當朝國舅安貴侯、鴻臚寺正卿李聰益心胸不軌意欲謀逆,詭計顛覆大夏亡國滅族!”
楊致素有才名,抄襲的詩作雖產量不高,卻無不廣為傳播被奉為典範。僅是歌名就撓得天子癢到了骨子裡,興趣勃勃的道:“哦?楊卿不但有吟詩作詞之才,還精通樂律能為之譜曲而歌?傳禮部教坊司樂官上殿,詳錄此曲以傳後代!”
官員們能熬到有資格上朝的品級,智商大多不差,是人就曉得明天八成有好戲看了。在諸多頗具政治腦筋者的眼中,楊致多少有些沐猴而冠的意味。大夏自從立國至今,掠地滅國開疆拓域的名將不乏其人,比楊致功高而賞有不及者,奇妙儘在死活二字。既然活著返來了當以賞過其功為憂纔是,似這般打扮不是成心要噁心天子麼?第一次上朝就敢來上這麼一出,膽兒夠肥的!